“你到底谈过几次恋爱?”
“只有一次,因为只有和你一起,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恋爱。前面十几次都不算。”
王二这么回答张晓晓。
他们是高中同学,但是分开后有10年没有见过面。高中同学十年聚会时,王二还未娶,张晓晓也未嫁,他俩坐一起唠磕,王二说:我女朋友在我面前特别没有安全感,一天10通以上电话。
张晓晓说;我男朋友特别放心我,老是让我一个人在外瞎闯荡。
王二说:你男朋友有点二吧,把一个美女放在到处是饿狼的世界上,不然就是你有点二,找了个不靠谱的,他压根不在乎你。
张晓晓说:你才二,你全家都二。
王二:我本来就叫王二,但我哥叫王一,不许没大没小,以后只许叫我一个人二。
张晓晓乐了。
王二说:我可能下个月就回去结婚,结婚之前我媳妇儿让我来见下初恋情人,顺便拍几张照片给她,好防患于未然。
张晓晓说:那你媳妇儿心挺大的呀,你见了初恋情人没?
王二说:见了呀,这不正坐在我对面嘛。喂喂,别乱晃,别打人,我拍照呢。
上高中时,王二倒是给张晓晓写过情书。但是他们从小玩到大,张晓晓每次都以为他是恶作剧,从来不往心里去。和他俩在一起玩的,还有一个汪小浪。汪小浪并不像他的名字那么浪,学习成绩比他俩好,也不爱表现自己,是个实诚孩子,张晓晓其实觉得如果选老公的话汪小浪可以托付终生。当然她从来也没决定把终生托付给他们任何一个人。她总是在不停地恋爱,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帮她审定男朋友,顺便蹭吃蹭喝。后来汪小浪考上北京的一所大学,王二去了一所职业技业学院,张晓晓则在家门口上了个师范院校。她如果去当老师,那祖国的花朵不给她毁倒一大片吗。所以虽然学的是师范专业,她毕业后却进了本地一家五金厂,在办公室负责接电话,端茶倒水。王二毕业后跑到东北去倒卖木材,把爹妈给的那点本钱赔了个干净。又跑到广州去开了个小超市,有十年都没回到小城,但他没有忘了张晓晓,过年了总是给她寄点桂圆干荔枝芒果干什么的,这次同学聚会,他俩还是一见如故。
汪小浪则已经混成了城市中衣冠楚楚的青年才俊,而且还是北京某个局的处长,已经成了当地县乡友会的一张招牌,收进了地方名人录。他如果劳动大驾回一趟小城,县长必会亲自出面接驾。这次同学聚会的组织者是老班长,老班长上学时风光,毕业后留在农村,不过也是个村支部书记,目前正带着全村的村民种香芋发家致富。老班长托了三四个同学才找到汪小浪的电话。汪小浪答应回来开同学会,让一群徐娘半老的女同学春心荡漾,纷纷向张晓晓打听汪小浪的情况,殊不知,上学时残留的那点交情早已经蒸发,张晓晓从来也没有主动给汪小浪打过电话,就像你出去吃个饭通过七弯八拐的关系加上了马云的微信,但你会主动和人家聊天吗。所以汪小浪主动给她打电话她还有点意外,他叫她帮忙订个房间,可能到时会赶回来跟大家聚聚。和平易近人吊儿郞当的王二比起来,汪小浪显然魅力指数已达5分的极限值。
同学会如期胜利召开,汪小浪成了整个同学会的明星,当然这年头,人脉就是生产力,有事情求他的自不必说,没事情求的也得把这个关系备份,万一有用得着。只有张晓晓和王二不求上进,一惯打情骂俏,浪费了他们过去和汪小浪的交情。
但汪小浪偏要装一回天真,他想插进这三人世 界中来。张晓晓对他的态度客气又疏远,汪小浪心下很失落。别看他在家乡人模狗样,以他的工资收入,一年在北京一个厕所也买不到,看到张晓晓的脸,他仿佛又喝到了一股凛冽的山泉,想起了青春少年。
同学会重逢之后,王二和张晓晓他分别抛弃了自己的假女朋友和假男朋友,有那么点意思要热络起来。张晓晓的命运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县委领导亲自关心起她的工作,把她调进了县上一个效益特别好的国有企业,而且给她说起了暗语,什么“要在汪处长面觉美言几句”“希望汪处长多给家乡人民创造更好的发展机遇”之类。张晓晓明白,汪小浪一定是背后推手。但她也还没有天真到要把好事故意往外推,就在QQ上留言感谢汪小浪,小浪在百忙之中和她聊了许多往事。很多个北京寂寥的夜晚,汪小浪思念起张晓晓,张晓晓也记得当好自己的安慰天使。两个月后,汪小浪仍然按兵不动,可是王二却关了广州的超市,跑到张晓晓住的楼下开了一家超市,说是方便给她送日用品。张晓晓本来有点喜欢王二,所以对当他女朋友这件事,就顺手推舟,从了。
张晓晓和汪小浪的聊天记录中不时出现了王二的名字,汪小浪好像视而不见,按道理当年三个人混在一起,他应该更加关心王二,毕竟王二给他打了三年早饭,提了三年热水瓶。
可他好像有意屏蔽王二,只字不提。
汪小浪来到省城,县委领导通过自己的路子得到了消息,特意叫县委办公室主任来接上张晓晓,说是要她去省上帮忙做西博会,把家乡的产品更好地推向全国。临走时,王二给她买了日用品和路上吃的零食,还体贴地备好了晕车药,接风晚宴上,张晓晓又意外地见到了汪小浪,餐毕又去KTV,后来不胜酒力的张晓晓被有意无意的送进了汪小浪的房间。张晓晓醒来便明白了一切,她摔了汪小浪一个耳光。
回到县城的张晓晓对王二说:这个小城还是没多大意思,不如我们还是一起去广州打工吧。王二默默地扶着她的肩膀,点了点头。
从此他们远离尘世喧嚣,“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过着幸福的生活。
不用说,你们也知道我可能在编故事,真实的结局是:王二拿着一把刀,跑到县委大院,点名要杀县委书记。经过一番安抚和协调,县委给王二待业在家的妹妹安排了工作,给他母亲解决了低保,给他的超市免了税收,王二最后对解决方案还算满意,只是一个要求:县上协调,重新给他的超市选个地址。
至于张晓晓,她的结局是真的,她离开了小城,去广州打工,据说最近也处了一个湖南的对象,是一个厂里的同事,准备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