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早自习，我早早来到教室，和早到的几个孩子问好，然后，在黑板上写下了早读要求及内容。转身，孩子们已到的差不多了。只是，有站着搓手跺脚的、有聚在一起说笑的、有翻书包找作业的，一片混乱。我知道，他们在等上课的铃声，也在等我的号令。
我的目光迅速地在每一个孩子身上略过，所过之处，忙乱，喧闹都渐次停歇，大部分孩子拿出课本开始朗读，几个孩子呆呆地望着我，等待我的指令。我说，同学们，早读只有30分钟的时间，我已经把这节课的任务写在黑板上了，下面让我们打开书，身体坐正，用朗朗的书声开启新的一天吧。
读书声如潮水，由分而合 ，由浅吟低回到奔涌翻滚，我抽身离开，去另一个班布置同样的任务。
十分钟后我再次回来，发现后面的Y同学低着头，身体忽左忽右的扭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我慢慢走近他，发现他的腿上放着一摞书，他正在一本一本的拿到桌上，放到课桌左手边的书立里，然后像检阅士兵一样，不断变换着位置，直到自己满意，再摆下一本。
我在他身边停下来。他瞟了我一眼，却依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我弯下腰，轻声问他，你的语文课本呢？
他说，书包里呢！
——上课十分钟了，他居然连书都没拿出来！
我说，拿出书来读书吧，这些下课再做。说着，我把手伸向他腿上的书，想帮他放到桌上。他本能的把腿向旁边躲，三四本书掉在了地上。他起身把书捡起来，像示威般，继续拿起一本书送往书立。
我有些气恼，再次把手伸向他手里的书。他使劲瞪了我一眼，用力把书从我手里抽出来。我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那恶狠狠的眼神，那愤怒的力量，如鞭子一样，抽打在我的心上。
2
午自习是语文。由于下午上课时间提前，学生午间时间短，作业完不成，所以我一直允许孩子们做其他科的作业。
上午小测情况不是很好，所以我进班后对大家说:80分以下的同学改正后需要加写3～5遍，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写，写完后再写其他作业。
孩子们马上启动作业模式。10分钟后，作业陆续交上。下课时，我问，还有谁没交吗？
一个孩子说，老师，L没交。我想起，刚刚L是没写语文，但他面前一直摊着物理书来着。我说，没交上的抓紧写，放学前交上。
第三节下课，我想起L同学还没有交作业，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你的作业怎么还没交?没写。
为什么不写?语文字多，不爱写。
午自习你干嘛了?玩了。
咱都初三了，不能光知道玩，该学点事啦！俺学不会！
我小测的都是课本上的词语、诗句，你能学会的！不会。
他站在我面前，神色冷峻，满不在乎，一问一答，如棍子击打着我的心，我感到心底有无尽的悲哀。我忆起，几天前，数学老师去上课，他竟然说，老师，我学不会数学，我去操场跑步吧！
我知道，我们的谈话无法进行。面对着铜墙铁壁固若金汤的强大的内心，我该怎样走进他的世界?
教师，真的是一种修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