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随记》(19-26)——樱花开了
樱花开了,走在都柏林哪条街上都能看到,这个树种好,花开的热闹,花的颜色呈粉红色,不过于艳丽,视觉很美。
我对樱花是久闻初见。最早听说是1972年秋,田中来访,中日邦实现正常化。中方送日方一对大熊猫康康和兰兰,日方回赠1000株樱花树。那时的传媒简单,没有彩电,而黑白电视和报纸的传真照片上看不出樱花有多美。
到了1978年,邓访日,签署了中日友好条约。这个条约从邦交正常化开始谈判,旷日持久。纠结在能否写进共同反对针对苏联的霸权主义。签了条约,日本惹了苏联,但是换来中国对其索还北方四岛的支持。自此,双方进入一段友好岁月,随之而来的不仅是贷款和家电,我们感受最深的还是文化艺术,歌曲《樱花》就是其中之一。这段经历留心或记住的人不多。
前些年,太原近郊有个地方叫疙撩沟,村民们种植了大片的樱花树,一到春暖花开,赏花的市民蜂拥而至。我家门前有趟公交线路,终点站是疙撩沟。每当此时,车上多有前往观赏者,比平日拥挤。说起来“疙撩”一词,本是太原土话,别扭乖张的意思,如说某人怪僻便称其疙撩货。另外,早年市郊农村菜农无不进城掏粪的,我插队时也常干这活儿。太原市民却偏偏把掏粪农民统称疙撩沟的,不知什么缘故?
不论掏粪还是种植樱花,都是城乡美容,受人尊敬,疙撩沟人不疙撩。
我一直想去疙撩沟观赏樱花,吟诗作画,附庸一下风雅,尚未成行。
这次赴美,女儿家小巷出口有两株刚栽的树前几日绽开了细碎花朵,疑是樱花。用手机拍照,上传网络识花系统,可能因为雨天拍摄不够清晰,系统不显示验证结果。我又微信发给朋友求教,朋友回复确认是樱花无疑。所以,我说久闻初见,而且才注意到樱花已遍开都柏林各个角落了,很衬街景。
看到一位中国大妈在用手机认真摄取樱花,从她取景的角度,专注的神态,断定是珍爱生活的人。果然,聊天得知,这是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白衣战士。她讲,野战医院的帐篷就在火线旁,刚越过国境害怕,第二天就顾不上怕了。一批批浑身是血的伤员送来,有的还没包扎救治结束就牺牲在手术床上……。她从血与火中走出,我理解她对生活中美的赞叹。
我在钟楼那里拍摄樱花时,也有人驻足欣赏,也是中国人,一说话听出是湖北武汉人。他喜欢樱花,但不稀罕,武汉东湖那里樱花是著名的景点。
这位同胞说的是武汉大学校园,每年祖国各地专门去赏花的很多,高峰时,一天十几万人。前些年,那里的樱花竟惹出是非,花开时节总爆出一场口水战。
有人认为那些樱花是日伪时期植栽的,侵华象征,应该铲除。反对者指出,当年日本人在武汉大学校园种了二十四株,五十年代就死绝了。现在美丽成景的樱花林,是后来者不断栽培的,包括七十年代初日赠的100多株(那1000株分别在北京上海南京和武汉栽植),是总理批准的。
有费口舌辩论的必要吗?有个意见挺好,请主张铲除的人亲自去铲除,敢去,则算你不是孬种!此言一出,网上武汉的疙撩货一片静寂。
我远近望望,樱花疏密有致,偶有风来,顿成花雨。我趁阳光充足,又拍了几张清晰的,上传网络鉴别,这回显示是“东京大樱”。同是战胜国,种不种战败国的樱花,却引不起争论,好看就行。
2019,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