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个标题的时候,心里好感慨。
最近的一次double date是在一家热气腾腾的烤肉店。
“咦你们啥时候认识的呢?”马克西问。
“我们是高中同桌啊。高中到现在,十多年了!”我脱口而出。
“不对!初二就认识,我在班里听到你作文的那一年,是初二。”小木无比确定地说。
“噗,这你都记得!”我吃惊道。
“那当然!我也算是听着你的文章长大的哈哈。”
说罢四个人哈哈大笑,举杯痛饮。我们带着各自老公一起聚餐够筹交错的样子,从学生时代就开始期盼,经过了好久好久后,这一刻终于来了,也好幸运,一切都是想象中的样子。
几年前开始业余时间写文章后,我写过不少人,可唯独没有写她。
不是缺素材,只是我不习惯把她直接定义为“我一个朋友”,也因为一直缺一个引发感情闸门的触点,而这次,当她激动地告诉我她的婚期时,我觉得是时候了。
我们继续吃着刚上桌的炭烧猪颈肉,我们替她们推荐着绝佳的蜜月地:布拉格、维也纳、布达佩斯——仿佛自己的蜜月之旅就在昨天,恍惚间竟然成了“过来人”。她在一旁惊喜又期待地倾听点评,她老公随和又风趣地微笑着,她时不时一个问题就会把我从滔滔的分享中中猛地一拉,这种神情和感觉,和当年同桌时一样。多少个瞬间我们都在课上一起走神然后又被老师拉了回来哇,时间真是有种魔法,让人无声的成熟又长大,却也没有掩埋曾经的笑意。
其实我高中有过很多同桌,男生女生,每个都能相处融洽,唯独和她,总是风云变幻,相爱相杀。我原来以为是女生和女生同桌本就不容易相处,后来才发现,好像只有和她才会。因为很多地方太相似了,所以聊得来时仿佛一个人,情绪一上来时却也是谁都不想让步。
我们都喜欢在纸巾上写小诗,什么清风维达,到处都是我们写的小文,面巾纸既吸水又轻薄,叠好后互相交换,竟也有了份最初的书写仪式感。
喜欢在某些课上用练习本聊天儿,你一句我一句,文思泉涌,天马行空。
她比我爱哭,至少表面上,我比她坚强一些。
那会儿每天都一起去洗手间,一起商量着怎么逃过体育课,一起紧锁着眉头做数学题。那时候想,这烦人的数学是不是一辈子都学不好了啊。
最喜欢英语课的电影环节,早早就去楼下超市买好鸡肉串和爆米花薯片。
那时的课间操有跑操环节,没什么运动细胞的我们经常边跑边互相交换着上课时没能说出的小八卦。
当然也有赌气的时候,两个人互不理睬装作满不在乎好几天,又突然的一瞬间就和好了,比以前更加好。
她经常带我去吃好吃的,这种优良传统由来已久,并一直持续了好多年。
后来,她在北京上大学,我去了南方,四年里见面次数不多,但每次都在最短的时间里吃出了最高的效率。
再后来,我去了美国读研,她在北京读,临走前那晚下着雨,她去我家和我道别,此去经年,烽烟万里,仿佛会很难再见面似的,最难风雨故人来。事实上,我期间还是回来过的,宝贵的两次也都和她见了面。常聊的话题虽然变了,但彼此的感觉却一点也没变。
我告诉她我功课还不错,也去了不少地方,她满脸都写着“那当然”,那几年见识过很多人,但我知道她肯定是真心在为我开心,眼睛里都在告诉我——“you deserve it”。
没有对彼此做过太多承诺,没说过“结婚时一定要做彼此的伴娘”或者“我们一定要一起结婚”之类的话,但心里无比坚信只要我们其中一个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另一个也会找到的。本以为会和她在不同城市,可命运就是这么神奇,我兜兜转转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她的地盘儿。她找到了很棒的工作,我也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开始了新生活。
“好累啊,好久没写文了。”我有时向她吐槽最近的疲惫。
“歇一歇继续写啊!一定要坚持。”她总是这么说。
“恩。”
“你知道吗?感觉你在做着我这些年来也想做的事情。”有一天,她突然来了这句。想到写文也算是她的某种念想的延续,我决定继续扭亮床头的台灯。
“婚礼那天你能来吗?”她云淡风轻地问。
“这个还真是不能。”我答。
“哈哈,那回头再约!”
“好!”
那天有事真的去不了,不过我们好像已经见证了彼此人生中无数个欢乐的时刻,那些时刻千金不换。而我觉得更珍贵的,是这15年来,虽然彼此都在变,却都在变得更好更优秀,也让友情的纯度变得更高。
其实我闭眼就能想象那天童话般的场景,她和他微笑着携手走入人生的新阶段,那个美妙又绚丽的阶段,只有真正走入,才会有所体会。
我们中午依然可以偶尔约饭,约在彼此单位的地铁中转站。她带我去吃最好吃的gelato,我推荐给她了一家抹茶店她也疯狂地喜欢,更多的时候,吃什么不重要,只要一个微笑的理由就可以让我们畅聊一中午,仿佛携带着彼此缺席的那些年赴一场约,上班时间快到时,再暂时告别赶回各自的工作中。这种方式,惊喜又带感。
几天前,她发过来博洛尼亚插画展的链接,我一看,这风格完全是我的菜。
“哇,好喜欢!”我忍不住回。
“就知道你喜欢啊!”
这15年,是她让我明白,不是所有友情都会渐行渐远渐无声。
曲终人不散,江上数峰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