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躺在床上，打着哈欠说：“别收拾了，以后慢慢叠吧，别累坏了。”女人顿了顿并没有停下来：“快好了，你累了就先睡吧。”
女人又收拾了一会儿，终于收拾妥当，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才觉出累的不行。男人伸出一个胳膊让女人枕在头下，另一只手捧着女人的头，在女人耳边轻轻地说：“我们这是有家了吗？”
这是家吗？女人的眼神迷离了，飘忽起来。女人的眼神越过男人飘过街道，坐上火车穿过一条条河流，一座座山川，一个个隧道，一片片田野……飘啊飘，飘到一座小村庄。那是女人长大的地方。
女人是一个不被祝福的生命，生下来的那天，父亲知道又多了一个女儿暴跳如雷：马上送人。
女人终究没有被送走，在母亲的棍棒下，父亲的咒骂声中慢慢长大。
家里有两条小狗，同一个母狗生的。比较大的那条总是它实在吃不下了才让小的吃，虽然两个饭碗分的很远。大的那条圆滚滚的，小的瘦骨嶙峋。女人那时还是个小女孩，有时间就看着小狗吃饭，只有这时候，小狗才能吃顿饱饭。
小女孩觉得小狗很像自己，有哥哥，有姐姐。小孩子的眼睛像镜子一样清亮，父母不喜欢的孩子哥哥姐姐甚至弟弟妹妹都可以尽情欺负。
相同的境遇让小女孩和小狗成了最好的伙伴。小女孩有了伤心事就向小狗诉说，小狗蹭小女孩的腿，舔小女孩的手心安慰小女孩。女孩要上学，并不能时时保护小狗，小狗还是没能长胖。
父亲说小狗长得那么瘦，丢了他的脸，好像没饭给它吃。要把它卖掉。女孩平时听到父亲的声音都会全身发抖，这次鼓起勇气说：爸，明年我就毕业可以打工了，不要卖它，我养。父亲答应了。
没两天女孩放学回家，小狗没来迎接，女孩找遍家里的角角落落笑了。平时哥哥吃饱了，爸爸妈妈都说多吃点，还在长身体。她多舀半碗饭，妈妈都会瞪眼。谁会在意她的伙伴，她的小狗。女孩什么也没说，也不必说。
后来女孩到外地打工，遇到一个男人对她说：跟我走吧，跟着我总有一口饭吃，保证饿不死。女孩笑了：还有更苦的日子吗？于是跟着男人一起漂泊。走过了一座座城市，看过了不一样的风景。
多年以后女人厌倦了，想要安定了。男人停下漂泊的脚步，来到一个小城，租了一座带院子的两层小楼。
男人抱紧了女人，头在女人耳边摩沙着：“想什么呢？”“家应该是有一只小猫亦或是一条小狗吧！”女人喃喃道。
一天女人下班回家，坐在门前对着门前的小河发呆。一个黄色的影子一闪而过钻进门里。女人定睛再看，黄色的影子端端正正坐在面前：家，我已经看过了，满不满意就看你的表现了！
女人抬起头看到男人正在院子里停车。她拿出一根火腿肠递给正襟危坐着的黄色小狗。
小狗吃完火腿肠伸出舌头舔了舔女人的手，舔得手心麻麻的痒痒的，女人摸摸小狗。女人和小狗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这就是家应该有的样子吗？我是有家了吗？女人心里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