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江南故地,流浪江湖的石板路上。杜甫醉眼朦胧地凝视着街边伶人轻抚慢拢,聆听着莺啼婉转,一瞬间的堂皇仿佛又回到了开元盛世,天宝年间……
岐王李范,风流儒雅,以好学爱才著称,雅善音律。
年轻的杜甫因才华早著而受到岐王李范和中书监崔涤的延接,初次来到王府。
眼见得:坐北朝南,与庙堂比邻;虎踞龙盘,并潭渊竞色。椒图临门;非善而不得;鸱吻衔檐,无贵而不生。朱门森严,睚眦难撼;红灯磅礴,星辰列张。
弱冠弄柔翰,卓荦观群书。当年杜甫有着自己的桀骜与不羁,手持拜帖,施然下马,轻拂衣摆,自然而然的隐身于一派富贵繁华之间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名士风流,高朋满座。歌姬名伶,络绎不绝。此间有水袖凌云,临仙鹤独怜之舞;又闻阳春白雪,谪九霄缥缈之音。
杜甫酣座其中,乐享天上人间。但见座中一人也似杜甫一般,似睡非睡,以箸筷为板眼与音相和,秦音慢,楚流水,竟是分毫不差。
兴起时,竟起身径自掀起隔开宾客与乐人的帷幕,把乐人的琵琶拿了过来,尽情地拨弄起来:弹、挑、滚、分、摭、勾搭;轮、扫、拂、摇、凤点头。边弹边唱,所奏的正是王佑丞的一曲《江上赠李龟年》。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杜甫惊艳之余,询问左右,方知此人正是王维赠诗之人,京中名伶李龟年,从此将此人与繁华的王府盛宴牢牢的印在脑海。
清风明月苦相思,荡子从戎十载余。
征人去日殷勤嘱,归燕来时数附书。
杜甫从回忆中惊醒,原来李龟年奏完一曲《相思》,转唱《伊川歌》。
依旧是王佑丞的诗作,歌者依然,闻者依然。只是故人相见,再去哪找寻当年的盛世繁华?
安史之乱,刀兵四起。当年的意气少年,如今已耄耋老矣,独自在江湖上流浪;当年的圣眷之音,如今也沦落到以卖唱为生。
相顾无言,杜甫与李龟年都认出了对方,擦肩而过,没有任何交流,只是都听到了对方心中一声重重的叹息。
李龟年演唱完毕后,忽然觉得心头剧痛、头昏眼花,不禁昏倒在地。四天以后他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对家人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二位妃子令我教他们的侍女兰苕唱祓禊歌,教了四天,他们就让我回来了。”言罢,与世长辞。
杜甫踱回茅庐,提笔写下了《江南逢李龟年》
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异地他乡,阳光慵懒,故人相逢,风景正好。然而盛世兴衰,此中酸泪,又有几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