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安南县人民医院门诊大厅,出现了一名中年男子,他站在专家门诊的布告栏前,认真地看了大约十分钟左右,还掏出个小本本来写写划划。导医台的护士孤疑地望了他大半天,猜测这是不是其他医院派的托儿,但是男子随后便收起本本离开了。
男子并没有离开医院,他又来到了住院部,在后面两栋大楼前驻足了半响,并拿着手机拍了每栋楼的科室分布图。
住院部大楼,停车场,忽然传来一声惊叫:“有人晕倒了,快来人啊。”正站在大楼前,看似闲逛的中年男子闻言小跑了起来,只见他很快分开拥挤的人群,跑到了病人面前,只见地上躺着一位老大爷,衣着整洁,看上去约七十多岁,手里拿着一张CT报告单。男子熟练地摸老人的颈动脉,心一沉,立即解开老人的衣扣,在胸前按压了起来。口里大声说:“病人的家属呢?”人群面面相觑,半响才有人应声:“没看见其他人,就看见老头倒这儿了。”男子皱了下眉头,又说:“帮忙打下120,让我说情况。”刚才应声的那个人拔通了120,按下免提键,一手拿着电话,男子边按压边说:“120吗,医院住院部停车场,老年男子,心跳呼吸停止,有人正在做心肺复苏,我是路人,速来。”电话那头愣了几秒,大概接电话的护士从来没遇到这么专业的报警。
一会儿,救护车就到了停车场,医生护士接手了男子的工作,医生手一摸,发现老人有了微弱的动脉搏动,有些惊讶,望了男子一眼。却只望见一个消瘦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中。
此刻,医院停车场对面,五楼手术室外走廊,林洋站在那儿目睹了这一幕,隔着不算近的距离,林洋却奇特地感觉到男子身上有着一种沉静的气息,仿佛同类,那种面对生死的沉着、镇静,带着一种令人心服的范儿,使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佩服。
忽然,林洋电话响了,手机上显示是护理部丁主任的电话。
想起昨天的梦,林洋心里掠过一丝不安。
“林洋,万护士长突然住院了,你明天去急诊科暂时接替她工作。”这是护理部通知调科的电话。
手术间外走廊,整整齐齐上放着一排排推车,林洋站在推车旁,耳边是丁主任的嘱咐,眼前是拔地而起的刚峻工的住院大楼,手术室马上要搬迁了,她却要与相处十年之久的无影灯生涯挥手告别,进入一个崭新的科室:急诊科。
说不在乎是假的,说舍不得又太矫情。
在这之前,林洋并不知道自已即将进入急诊担任护士长,只知道可能担任副护士长。
35岁的林洋,毕竟己不太年轻了。
医院的人事变动一个接着一个,年轻护士长们一茬茬地提拔起来了。
似乎,去急诊与留下,前者才是更好的选择。
下午,丁主任带林洋去了急诊科,正好踫上了急诊科的陶主任,三人宣喧了一阵,有病人找陶主任,三人便分开了。
虽然在一个医院,林洋以前却从未关注过急诊科。
两人四处转了转,上班的是老护士王玲,巧的是,王玲是林洋以前的护士长。
十年前,年青的林洋初到手术室,那时候王洋担任手术室的护士长,每逢加班,只要王玲护士长在,总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她。
然而,在转悠的过程中,林洋第一次认识到了急诊科条件的简陋,几间简单的输液室,几个木头的现察病床,一间抢救室,再就是医生诊断室,护士办公室,值班室。
输液室里几个稀稀落落的病人,观察室床上躺着几个输液的病人,其余房间空荡荡的。
地方狭小,陈设简陋。这是林洋在看完后,心头浮现的八个字。
林洋不禁心生后悔,这种悔意在和万护士长办科室资产交接的时候,就更明显了。
对着固定资产表,她俩一笔笔对着点。
跟手术室相比,急诊科固定资产真是少的可怜。值钱的就是几台心电监护仪,一台呼吸机,几台空调,1台除颤仪。
看完固定资产,林洋再去看了一次性耗材,有输液用的敷贴,出诊用的中单什么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少得可怜。
时光倒流,林洋仿佛回到了2001年的手术室。
几间还是木门的手术间,水泥地面,生锈的老式手术床,三四名医生,六七名护士。
可现在,十间层流手术间,中央空调,带感应的手术间门,能遥控调手术体位的手术床,近四十名医生护士。
“既然手术室可以改变,那么急诊同样也可发生变化。”林洋在心里安慰自已,一半是硬撑的,想太多无用,只有抓牢现实,就像燕子衔泥做窝一样,一点点把自已的那个家做起来,再说也不能让人看笑话。
一半硬撑,一半接受的林洋,就在这样的矛盾心理作用下,走上了急诊科护士长的岗位。
就在林洋纠结的当儿,安南县人民医院行政办公室,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