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非常糟糕

在建筑制图考试的前一天早上,我坐在阅览室里看公众号推送,那是篇叫做《不如你也尝试总结自己2015年最糟糕的时刻》的文章,编辑选取了一系列典型例子,而我,在那一瞬间没有任何一点思绪关于2015年最糟糕的时刻。过了片刻才想起自己是个高考失败的普通学生,就在2015年的6月。那是对我来说非常煎熬的时期。

“终于轮到我是个高三备考的人了!”

在上一届高考结束那一刻,我对自己说。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老师把“高考”两字“高高夸大”,无时无刻在我耳边重复。那时我呆在学校的励志班(尖子班),毕竟升学率都靠励志班的尖子生往上拉,学校领导非常重视,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但我认为自己是个非常糟糕的尖子生,没错,非常糟糕!糟糕到,每次考试班排名倒数,只有一次超过班平均分,也是我最高分的一次。后来,就真的没有后来了。

在这看似非常短暂的一年里我却经历了四个非常糟糕的时期。第一次月考班级排名倒数第二(这样的成绩在尖子班里绝对会被打进地狱!)、广一模广二模的成绩距离重本线还有10分(老师说,“广州一模的成绩可以用来当做高考成绩来参考”)、老师当着全班人的面公布我高考英语听说成绩只有11分(满分是15分,大家的成绩普遍都是13、14分)。

我仍每天若无其事地刷题刷题,早到晚归,似乎表现出一幅勤奋好奇的样子就能考上理想大学,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天资不足的自己不拼命,注定会被这恶心的高考淘汰,事实也告诉我,我就这么被淘汰了。连之前常年倒数的同学都上重本了,我高考失败。

看着那尴尬的高考分数,我沉默了许久,平静地拿起电话诉爸妈和亲戚我高考落榜的事实。爸爸和叔叔听到后给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差,你去复读吧”,而我只是说,“哦,你喜欢复读你去吧,我不想和你说话。”就这样挂了电话。后来老师又过来思想教育,“我觉得你这样有点可惜,你可以去复读拼一拼。”我没说话,因为我不决定复读。

填报志愿的日子特别难熬,同学们愁着报考哪个高校而自己却愁着到底还能被哪个学校录取。后来得知被一所历史悠久但不知名的学校录取。每次和亲朋好友见面,他们一连串关于高考和大学的事情都在无形底刺痛我。在别人眼里我想太多,但这关乎我的自尊心。

自暴自弃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于是我尝试着转移注意力, 追求完美的我不甘心被高考英语虐到半死,于是每天逼自己学英语,背单词、听听力、做阅读、练口语,断断续续坚持了整个暑假。开学的第一节英语课,几乎全班都在抱怨听不懂英语口语,而我自己几乎听懂,那一刻发觉三个月的“自虐”还是挺有效的。这段经历也给了我后来一些帮助。

立志学外语的我一开始非常抗拒这个陌生的功课专业,更何况我是个很渣的理科生。可现实已经无法改变,能改变的是想法。为了培养兴趣,我开始广泛涉猎一切关于建筑类的资料,自学了素描,写写建筑评价文稿,和身边几个能带动自己坚持下去的伙伴混熟,渐渐地,发觉自己读的专业真的好赞,于是有了新的志向,当个出色的设计师。也是这样的激动,我愉快地接受了它,认真去画每一幅作品。

而在这一路中,我挺感激我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虽然他们没有直接告诉我该怎样选择未来的路,但他们的一举一动让我重新审视了自己。糟糕的时代已过去,我需要全新的自己。

我没有考上理想大学没有读到理想专业,我曾一度担忧因为高考这一点挫折而放弃了自己。直到接受了全新的挑战的时候才发现,放下以前的偏见与固执,生活依旧多姿多彩。我庆幸没有过分执着外语而选择了建筑规划类的专业。

哪怕画图画图还是画图,过着狗一样的生活,但我明白,有些事啊,虽然有个非常糟糕的开端,但结局都不会很糟糕。你看,小时候要立志当画家的我在大学里成为画图狗了!

现在自己虽然是呆在山里读大学的人,看起来跟那些在市区高校读书的人有天壤之别。其实,即使他们的所受的教学质量、生活水平都比我好,也不一定就是优秀。我用心耕耘所选择的路,我有信心超越高校的人,有时候,学校的名气真的不代表什么。我的大学有点糟糕。

身边的人都说当初脑子进水报了这所大学,而我除了交通问题不抱怨太多,翻山越岭才能到城里看看,因此格外珍惜每一次一个人出行的时光。高考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在作战,这样的生活体验,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才会有所感悟。

我很早就走出了高考失败的阴影。总结年度最糟糕的时刻我竟没有第一时间想到高考失败,而是想,我不能让我的每一天都留下“糟糕”。推送的最后写道:“痛苦和难过终究会过去。时间,最终会冲刷掉生活里所有的浑浊和屑碎,留下真正无可替代的、无比重要的东西。”高考确实消磨掉我青春里的一年,却让我收获到各种各样的意外。

我不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不是一个成功人士,但我还没有非常糟糕,毕竟有多姿多彩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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