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清明节,地米菜熟了。
算算爸爸走了竟然有一年半了,总觉得就是去年的事,竟然已经是前年了……日子过得也太快了点。
有时候晚上做梦,还梦见爸爸坐在堂屋里,就着花生米一口一口喝着小酒;或者搬把椅子坐屋门口,用旧日历裁成的纸片卷烟叶子,慢吞吞卷出一支烟,再慢吞吞地吸一口,看着对面沙港里的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我是不大相信爸爸在想什么的,他就是个有酒喝有烟抽有牌打就乐呵呵的农村老爷子,没什么文化。可是偶尔想起来,我那一辈子没对儿女索取过什么的老父亲,面对着门前这年年往复的落日,不是在梳理他八十几年的岁月,又是在想什么呢。
他虽然没文化,但还是有人生的。
前些年,孩子们都还没上大学,每逢清明节放假,一家四口便踏着满山绿意去挂清明。孩子他爸那边的爷爷奶奶,我那边的曾祖父曾祖母。如今大女儿在上海工作,小女儿在省城读书,节假日也难得回家,挂清明的传统便只由了咱们这些驻守在家的长辈去完成。
今年的清明,爸爸的新坟也长起了野草。不知他老人家在那边,过得好不好,鞋子够不够穿,酒够不够喝。当人已经不在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当初何必对他的不良习惯严词厉色,其实那个年纪,即便戒烟戒酒,又能多活几年。活到那把年纪,什么都不求,只求晚年快活,我又何必为了他的身体横加阻挠呢。
后悔,后悔。
如今,只愿爸爸在那个世界,可以安好。种种地,打打牌,喝口老酒似神仙,做个快活的老头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