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楔形文字传奇

24. 大麦教学时光旅行

楔形文字发源地乌鲁克，特别是这里出土的5000块古朴文字泥板具有特别的价值。挖出泥板是偶然现象，它们并非是为了保存美索不达米亚的历史而存在，大部分泥板都是与建筑垃圾混合一起被当作回填材料。迄今为止，大约有40000个原始文字符号和标志因泥板而保存下来，但大多数符号出现的频次很少，超过100次的符号大约只有100种左右。这些类似文字的符号值得我们多停留一些时间，以便透彻地研究楔形字的产生和它们的变化。

古朴泥板上的原始楔形文字（或者说象形文字或线形文字），就是对照着动物、人和物品描绘的一幅幅小图画。面对下面这幅乌鲁克出土的石板雕刻图，请你尽可能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看看古代苏美尔人究竟画了些什么图（写了哪些字）？或许你会发现，这里有太阳（日）、河流（水）、家畜（羊）和人的脚（足）等等。

苏美尔象形文字石板雕刻图

最能够表现楔形文字变化的图形（文字）是“大麦”。大麦不仅是当年苏美尔人的基本粮食，也是他们用来酿造啤酒饮料的原料。

伦敦大英博物馆为中小学生教学建立了一个美索不达米亚历史网站，内容涵盖了苏美尔、巴比伦和亚述的历史。其中，“文字”（Write）专栏描述楔形字用的就是“大麦”的例子。东北师范大学古典文明研究所吴宇虹教授在他的著作《泥板上不朽的苏美尔文明》，也借用了这个经典的范例和插图，可见“大麦”对于楔形文字的重要性。让我们也一起来学习一堂“大麦时光旅行”的教学课程。

大麦的外形 作者摄于中国甘肃迭部山区

1. 约在B.C.3100，苏美尔人开始记录不同农作物及其数量。大麦是美索不达米亚南部最重要的作物之一。与我国的大麦差不多，它被绘制成带有麦芒的麦穗模样（下图上部）。大麦符号旁边通常标着数字符号，表示有多少大麦交给了圣殿或者被人拿走。这块泥板用数字符号记下的是60钟大麦和30头母牛等信息。

古代苏美尔的文字，通常都是由抄写员（或称书吏）来书写。抄写员使用芦苇秆做的尖头工具，在泥板上为大麦画了这么个象形标志（下图下部），或者说是由直线构成的文字符号。

大麦象形文字符号 前3100年 大英博物馆网站 

2. 当抄写员（书吏）使用的圆头芦秆笔被尖头取代后，首先必须压入泥板表面，然后再刻写其他笔划，大麦符号的形状就发生了改变。字符的每一个笔划的起笔处都会带有一个三角形的头，使得每一笔都像一个小木楔，因此产生了“楔形文字”的称呼。

用芦苇笔在泥板上书写楔形文字

3. 大麦的符号必须用几个楔子来书写，变成了下右方的组合。

大麦的楔形文字符号组合  大英博物馆网站

4. 最早的楔形符号都画在小方格里，抄写员（书吏）用方格来分隔词句，几个方格由上到下形成一栏。下图的第一行是在一个方格里写出的“拉格什城”。书写发展到后来，楔形符号可以写成一行，从左到右阅读，见下图的第二、三行所示。

“拉格什城”的楔形文字表达  大英博物馆网站

此外，楔形文字最先是写在圆柱上，当它变成按行书写和阅读之后，包括大麦（下图第二行）在内的所有楔形符号，都被旋转了90度。

旋转了90度的大麦楔形文字符号 大英博物馆网站

5. B.C.700前后（此时的历史分期已到了新亚述时期），大麦的楔形文字符号得到了进一步简化。

简化后的大麦楔形文字符号

我们也可以以“头”字为例，观察它如何从象形发展到楔形的过程，变化时间点大约发生在B.C.2600，反映了楔形字的书写革命。由于楔形不容易刻在纪念石碑上，字形明显变化的是泥板上的楔形字，已经看不出“人头”的轮廓。

楔形文字“头”随时间演变的书写革命  

其他的诸多楔形文字也都经历了这种变化过程。即B.C.2800前后，线形字旋转了90度横写；B.C.2600前后，线形字体变为楔形字体（苏鲁帕克时期）；B.C.700前后（新亚述时期），繁体楔形字进一步变成了简化字。

不同的楔形文字随时间而发生的变化  大英博物馆网站

6. 在历史进程中，不仅文字符号的字形在改变，它们的用途也在增值。就像这块泥板上所表达的那样：它不仅能表示“大麦”被分配给了某人，而且因大麦在苏美尔语的读音是“她”（she），大麦符号也可以用来表达单词中“she”的声音。也就是说，现在它既可以“表意”，也能够“表音”。但是请记住，楔形字在苏美尔时期，楔形符号主要还是用来表达意义，依然是表意文字。

表达意义（大麦）和读音（she）的楔形文字  大英博物馆网站

只有部分苏美尔楔形符号具有读音，可以同时表示音节和意义。

苏美尔楔形文字的音节符（局部）

例如，这块泥板告诉我们寺庙里发放了无花果饼。因为苏美尔语中的无花果饼是“She-er-ku”（你可以在上表中找到ku的楔形符，但因为时期不相同有点变形），楔形文字也被用来记录语言的发音，从而可以用来记录和书写神话、故事和私人信函。当然，那时记录的语言只能是苏美尔语。

无花果饼的楔形文字以及读音 大英博物馆网站

7. 我们在下节还将看到，记录苏美尔语言的楔形文字，也能被其他语言所借用，用来记录各自的发音，例如，“绵羊”这个词在苏美尔语的读音是udu，在阿卡德语的读音是si-e-ni，在英语的读音是she-ep，现在它们都能用楔形文字记录。

用楔形文字记录不同语言 “绵羊”的读音

8. 抄写员（书吏）书写楔形字的工具，通常是芦秆和泥板。泥板和芦秆，是苏美尔人写作文具的标配。芦秆相当于现代的铅笔和钢笔，泥板则相当于现代的纸。

书写楔形文的芦秆笔和泥板 

此外，楔形文字的笔，也可以是细木杆、骨头、金属等。楔形文字也被发现刻写在圆筒、棱柱、墙壁和其他不同类型的“纸”上。刻写文字的“笔”，可能是金属刀等雕刻器具。请看保存在大英博物馆亚述馆墙壁上的石刻楔形铭文。

作者拍摄的石刻楔形铭文  大英博物馆

抄写员（书吏）有时也使用书写板作为写字的载体。书写板用木头或象牙制成，表面覆盖一层蜡。蜡可以被熔化并重复使用。这是一块B.C. 715的象牙书写板，在尼姆鲁德的一口井里被发现。

尼姆鲁德发现的象牙书写板 大英博物馆馆藏

与中国古代压盖印章和现代签名类似，苏美尔人也在他们的楔形文本上加盖“印章”，不过这种印章是用指甲来按压的。

用指甲按压的楔形文本印章  大英博物馆网站

根据印章的原理，苏美尔人首创了一种滚筒印刷术。滚筒印是石制或金属制的小型圆筒，各种神、人和动植物形象，以及几何图案被雕刻在滚筒印的圆柱面上，使用者将滚筒压在泥板上连续滚压，泥板上便印刷出连续的图案和文字。多数滚筒带有印章主人姓名和头衔。

滚印印刷的图案和文字

乌鲁克时期的滚柱印章及印刷图案，B.C. 3100 ，卢浮宫博物馆馆藏

有趣的苏美尔楔形文字的学习课到此结束。我们的故事书也将继续回翻到“苏美尔-阿卡德楔形文字”的阿卡德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