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为它做些啥 —— Week 7 小忆

初次见到Ro,是在多年前的初冬。郊区的小院儿屋内已经生起了炉子,很暖;屋子并不大,一下聚集了我们好几口人,窗玻璃上满是哈气,氤氲成片,让人完全忘记了屋外的寒风凛冽。

小小的Ro一身鹅黄色,活泼好动,眉目间透露着灵气。黝黑幽深的大眼睛好像一汪温润的泉水,好奇地打量着我们,就连长长弯弯的睫毛都是鹅黄色的。她完全不认生,当你俯身招呼她,那团黄色的影子会飞奔过来扑入你的怀抱,让人无法拒绝。

那一年我跟N一起,刚从异国他乡回到帝都不久。想要在这个我曾经学习生活过的城市里,身体力行地践行“携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可能是中间离开地有些久了,我竟然忘记了帝都的气候的确太干燥了,以至于在看到Ro时,那一汪泉水瞬间就化作了丝丝春雨,细细地滋润起我的心田。未曾想到,这场春雨,下起来大概就不会停了,会一直伴着我在这个干燥的都市走下去。雨水汇成涓涓细流,缓缓地在我的心河流淌。就像每每读到林徽因的那首《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细雨点洒在花前 / 那轻,那娉婷 / 你是鲜妍;

百花的冠冕你戴着 / 你是天真庄严 / 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片鹅黄 / 你像新鲜初放芽的绿 / 你是柔嫩喜悦 / 水光浮动着 / 你梦中期待的白莲。

带Ro回家,起初是个建立信任的过程。突然跟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分开,被两只只有一面眼缘的大动物抓来一个充满陌生气味的屋子。而她还只是个小姑娘。到家的第一晚就怕到夜不能寐。我是被她轻微的“求救”声叫醒的:深夜缩在墙角里的那团黄色的小影子慌张而倔强,哼唧着不肯放松紧绷的神经回窝睡觉,好像个小baby在闹脾气。这大概是我多年的印象中,Ro最像是大家口中所说的“毛孩子”的回忆了。接下来的几晚,我们会在夜里轮流起来陪她一段时间:无非就是坐在她身边自己跟自己聊聊天,然后打打瞌睡。可能是她逐渐熟悉了我们的声音和味道,也可能她慢慢感觉到我们并无恶意;Ro作为我们出色的伴侣,惊人的适应能力从一开始就展现了出来。没过几天,当她开心地回应我们呼唤她的名字,扭头向我们绽放明媚的笑脸,她就已经无条件地给予了我们她最初的信任。这份信任沉甸甸的,让我未曾敢辜负过。

随着彼此之间的信任逐渐加深,跟Ro之间的关系大致可以算是进展地一帆风顺。她从最初一只青涩的“毛孩子”,迅速地成长起来,变成了跟我相互依赖的伴侣,她时刻都在尽其所能地用她的方式“保护”着我们。我人生中的很多重要时光,都烙下了Ro的印记:初来乍到、租房搬家、找工作、换工作、告别单身、组建自己的家庭。我们能给予Ro的,无非是一顿饭,一张床,一个关爱的拥抱。而她在我面前慢慢铺开的,却是她无比细腻的感情世界,和浓缩而成的生命画卷。如果说宠物会跟主人越来越像,那Ro大概就是这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一个更真实的我。她代替我,把很多我热爱的品质体现到了极致。

Ro是我见到过的最温柔的小动物。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从不冲人乱发脾气。好奇八卦的时候,她会先站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看不懂时会歪起小脑袋思考。她最爱的沟通方式并不是语言,而是眼神。跟她一起走在路上,她会在准备跑开去玩儿前回头看我一眼,确保她不在身边时我不会走丢;有时她后背痒自己挠不到,或者脚底被苍耳扎到,我过去帮她,她会温柔地舔舔我,眼里满是感激;还有时我们在家因为琐事吵架不开心嗓音高八度,Ro也会默默地靠过来用她宽厚的额头顶顶我,眼里写满担忧和不解。跟她的一个眼神,胜过跟很多人说万语千言。

我不善言辞,不善交际。Ro更是爱憎分明。贫富贵贱、世故圆滑都跟她无关。跟我们在一起时,Ro多是一脸知足平静。对于她来说,自己想要的东西清澈简单,其他的都不重要。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又有什么关系。那一年我们两人休婚假,也是第一次需要寄养她。我们提前很久就开始为她寻找并安排了我们觉得最靠谱的地方。在保证她能住的安全舒适的基础上,还有人每天会带她放风。即使这样,假期中我也忍不住总是担心她。虽然并没有休很久,还是迫不及待想见到她。见面时她瘦了一圈儿,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照看她的人告诉我们她基本不肯吃饭,带去的狗粮只吃掉了大概1/3的量;也不愿意跟人一起玩儿。她在用她顽固的小方式告诉我们,她不喜欢被寄养。从那以后,我们两人休假的去处尽量考虑可以带Ro一起,实在不能就分开休假。反正会保证不论何时都至少有一个人在她身边。

温柔和固执的背后,Ro身上也秉承了汪星人特有的规律和可靠。从7斤重长到70斤,2000多天的陪伴,除了病痛难忍,她不曾错过任何一个清晨充满活力地叫我们起床,来为我们开启新的一天。如果被叫醒了还偷懒回去睡懒觉,Ro也有办法:她会自动开启懒人模式,每隔几分钟就蹦过来把你舔醒一次。我没办法想象如果有一天醒来再见不到那一抹熟悉的黄色身影,将会是怎样的残缺……

我们跟Ro一起走过的这些年,她已经成了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每当我们憧憬未来,规划生活,都会不自觉地为Ro留出位置。我深信,不管她最终去了哪里,她其实一直都会陪在我们身边,一如最初在濛濛细雨中冲我们微笑的那个鹅黄色的小姑娘。愿你余生仍能被这世界温柔对待。


这周的主题是一带一路,各种关停后帝都风轻云淡地让我误以为时空穿越回了幼年的故乡小城。活在帝都,有阳光灿烂的日子就一定要珍惜。每天一早跟Ro出门,觅一处阴凉,撒会儿欢儿,安静会儿,趴在花丛里梳梳毛儿,看看云吹吹风,岁月也是极好的。这样的日子最容易忘记时间,周日一早出门玩儿得久了点儿,没能赶在各国首脑起床前穿城,结果被交通管制在北五环中间动弹不能,搞到快中午才到医院,耽误大家吃午饭不知该当何罪……

Ro这周后半周看上去有些小小的倦意,可能是夏天来了温度高了她比较怕热。另外,这周口水明显变多了而且很黏稠:被我们钳制在医院输液的半小时当中,口水一路流淌到了自己的前腿,然后又粘到了后腿,我们都打趣她这是要做个茧把自己裹起来不想被打针……搭配她一脸完全不知道发生啦神马的表情,呆萌而不自知……


傻乐…口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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