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容澈的三生 第33章

我吃惊道:“荣修仙人不问世事多年了,会请的动吗?”

唐允道:“我和你亲自去请。长生帝君和祝神的面子他还是给的。”

我思忖,“按说他也是你当年的臣子,你要去了他应该会卖你面子的。”

唐允道:“事不宜迟,走吧。把荣晨叫上认路。”

荣晨听闻我俩要去请他的父亲荣修,还要带了他一起,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别去了,没用。他日日闭关不出,我都多年未见他的面了。”

唐允一把提了他的后背,薅了就走,“走吧,我和阿澈去了他就得出来。”

荣晨依然挣扎道:“我的丹药还在炉中呢,现在不能走。”

“我派人帮你看着了。”

“谁?”

“云浮君。”

“他在哪儿?我怎的没看见。”荣晨又惊喜又不敢相信。

“他磨蹭,随后就到。”

“云浮君可是昆仑的炼丹圣手啊,有他在,我的丹药,哈,指日可待了。”

唐允道:“算我答谢你这次亲自随行。”

荣晨笑道:“你早说明白啊,害我担心了好久。不过——”荣晨拉了脸,“父亲确实多年不曾出关了,我猜他的身体不是很好。”

唐允叹道:“也是当年的老人了。能撑到现在不容易。”

荣晨道:“可不,几十万岁了。每日也不知道他在鼓捣什么,反正看他也不得闲。”

唐允行云极快,半天不到,我们就到了南海。

荣晨跳下云头,取出一粒花椒大小的珠子,弹到海中,念道:“碧波万里,四海升平。”

我笑道:“志趣高远啊。”

荣晨看着打着漩涡极速分开的海水,笑道:“这是我爹设的开门咒,他非要用这个,说听起来就充满希望。果然是老年人审美,土俗。”

唐允率先走进分开的海底,“这是他的执念和期许,这般美好向上的愿望,哪里土俗了。”

荣晨笑道:“我就是觉得不够有趣,其实挺好的。他那般年老了,有个寄托也是好的。”

说话间大门到了,看门的人一见是荣晨,笑道:“公子回来了,仙君今早上还念叨您呢。”

“他念叨我什么?我不是几个月前才来。”荣晨笑道。

看门人笑道:“具体的话咱不清楚,我听服侍仙君的阿云说的。”

荣晨道:“知道了,你忙去吧。”

“是。”

我们才进了院子,就看到阿云端了水出来,“仙君才洗漱好了,在房内等公子呢。”

荣晨惊讶道:“他知道我要来?!”

“我给他发过符信了。”唐允为他解惑道。

“他还真卖你面子啊。”

唐允嘴角微微一动,抬脚进门了。

荣修听到动静,起身施礼,“帝君,一别七万年,别来无恙。”

唐允忙扶他,“荣修,难为你了。”

荣修抬头,长眉抚腕,他看一眼,摇头道:“是我没用,已经老成这般样子了。”

唐允看他及踝的长发和长眉,道:“不妨事,只要精神好,白发不当什么。”

荣修笑了笑,“帝君、祝神,请坐。”

荣晨近前,“父亲。”

荣修指着荣晨对我道:“祝神应该知道他是谁了吧。”

我点头,“辛苦您将他教养长大,还教的这般优秀。”

荣修摇头,道:“我也只能教到这种程度了,优秀不敢,合格吧。”

荣晨坐在荣修身边,一脸疑惑,“父亲,您这是何意?”

荣修道:“到了今日,也就不瞒你了。你的前世是祝神的左太常——原数,因主动献舍给文叙而死。我怜你一片衷肠,就收了你的魂魄,放在南海将养着。本想等我找到合适的契机就让你重新投胎的,谁知道,有一日,你的魂魄竟然溜进了当年长生帝君炼制未成的一个紫金葫芦里。我想把你的魂魄重新放回原来的水晶瓶中,试了几次,你的魂魄都执拗的不肯出来。我没办法,只能每日探查几遍,并输了灵力进去,保证你的魂魄安全。谁也没想到,你的魂魄到了紫金葫芦中没多久,你就化育成型了。”

荣晨听愣了,“那——我居然是这样来的。父亲——”

荣修道:“知道真相了,觉得为难可以不用叫的,我也算不上你的父亲。”

荣晨道:“救命之恩,养育之情,山高水深,您就是我的父亲。”

荣修听的动情,不免悄然抹了一把眼泪。

荣晨问:“那文叙呢?我不是献舍给他了?”

我笑道:“前些日子,庄既醉没有去找你吗?”

荣晨恍然,“怪不得!庄既醉那天突然来找我,说话怪里怪气的。问我知不知道当年祝神的两个太常官,原数和文叙。我说知道一点,听说他俩是祝神的左膀右臂,很厉害。庄既醉笑问:‘那你可知他们后来都去哪儿了?’我当时说:‘文叙战死,原数失踪了。’他当时还说我:‘你果然是人傻福多’,我再问的时候,他就闭口不言了。庄既醉本来话就多,所以我也没把这个放在心上。难道庄既醉知道什么?”

我笑道:“他就是你前世献舍的文叙。”

“什么!”荣晨大惊。

荣修道:“晨儿,三公主就是当年的祝神,快拜见祝神殿下吧。”

荣晨更惊了:“三公主!怪不得,父亲一直喊您祝神,我还以为他老糊涂了。原来!”

我笑了笑,“都是前尘往事了,死都死了两次了,你就还当我是咱们西海的三公主就是了。”

荣晨道:“礼不能失。只要您愿意,我还做您的左膀右臂。”

荣修欣慰道:“好!你果能如此,我这些年的培养也能够到达优秀了。”

唐允见这边已经告一段落,道:“我来的目的,信中也有提及,荣修可方便去西海瞧一瞧。”

荣修起身道:“帝君,荣修已经准备好了,咱们随时可以出发。”

唐允道:“那就辛苦了。”

唐允照顾荣修,念他年纪大了,给他准备了车子。荣修受宠若惊,“帝君!你这——”

唐允拍拍哽咽的荣修,“上车吧。”

“唉。”荣修答应着,爬上了车子。

“你也进去一起坐吧。”唐允对荣晨道。

荣晨笑了笑,“我不坐,我跟你们一起走。”

唐允赞许的看他一眼,“好。荣修,坐稳了,我们出发了。”

“好,帝君安排就是。”

唐允不愧是仙家高手,天还未暗,我们就到了离火殿。

我早已安排好了,所以星儿他们见来了许多人也并未慌张。

“可都到齐了?”

星儿道:“温天医还没到。”

我暗忖,他有何事绊住了?“你派人去请了吗?”

“不曾。”

“小凡,去请温天医。”

“是。”小凡答应着去了。

青藜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院中,荣晨开心地过去,“青藜君,丹药——”

青藜君摇着他的象牙折扇,慢悠悠道:“好着呢。”说完以扇掩口,附耳道:“炼的什么好东西?那丹药的香气、形态我竟从未见过。”

荣晨在扇后悄悄道:“补身子的。”

青藜君失笑,“你补身子做什么?”他扇子一合,敲了荣晨的肚子,“想女人了?”

荣晨羞红了脸,“青藜君就会打趣我,我就纯粹的身子不好罢了,你别多想。”

青藜君道:“想了怕什么,我帮你找。”

我见他俩叽叽咕咕说着,笑道:“你俩认识啊。”

青藜君道:“几面之缘。”

荣晨道:“前些年有个炼丹大会,我们在会上认识的。”

青藜君道:“难得碰到个像荣晨这般有真才实学的炼丹师,我们就成了好友了。”

荣修叹息道:“仙界已经到这地步了?”

唐允拍拍他的肩头,没有说话。

青藜君看到了长发及踝的荣修,问道:“这位是?”

唐允介绍道:“这位是荣晨的父亲,荣修仙人。”

青藜君见他须发皆白,不由心生敬意,“在下昆仑青藜,见过荣仙人。”

荣修道:“当年的小青藜,已经长成了翩翩佳公子了。”

青藜君见是故人,忙笑道:“青藜眼拙,竟不知前辈是哪位仙家。”

荣修道:“你当年年纪尚小,忘了也情有可原。我还记得在昆仑盛会上你离得你那二师兄远远的,为此你还和你那大师兄闹别扭了。”

青藜君模模糊糊记起了那次,好像是道成灵君在昆仑举办了一次盛会,请了一众仙家。会上他嫌弃刚来不久的泠音,不愿与之为伍,金光天尊愣要三人一起坐下,他就炸了毛了。

他记得当时有位仙人,笑着拉过他,“来这边坐吧。”青藜君惊喜道:“难道您就是当年那位伯伯!”

荣修点头,“一晃七八万年了。你那是才这么高。”荣修说着拿手比划了一下。

青藜君感喟,“您当年黑发油亮,虽说七八万年了,凭您的修为,总不至于须发全白。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荣修笑道:“生老病死,自然之理。我就是老了,能苟延残喘到今日,还是常年养在仙帐的功劳。不然,早就撒手了。”

青藜君忙道:“我炼制了不少延年益寿的丹药,等回了昆仑我给您包一些送去。”

荣修笑道:“多谢小友。”

云浮君也从屋内走出,“怎么都站在这儿,进屋说话吧。”

唐允知道云浮身子不好,忙道:“走,大家进屋说。”

唐允走在云浮身边,“前些日子你就告诉我身体已无大碍,怎的瞧的还有些虚。”

云浮道:“已经大好了,不过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唐允点头。

温正意也来了。我见大家都齐了,屏退众人,道:“今日找大家前来,是为了替我二哥瞧瞧病症。他这病比较特殊,魂魄里有我的一缕梦魂。”

云浮道:“怪不得我当年找遍了都找不到。原来在他这儿。”

金夕推门道:“小至秦,有什么好事找我啊。”

我拉他进门,瞅了瞅门外,抬手下一个结界后,才道:“二哥,你进来说。”

金夕看我谨慎,回身打眼一瞧,一屋子人,他笑道:“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一屋子人,只有荣晨和温正意与他相熟,温正意道:“二弟,我们是来给你会诊的。”

金夕“呵”了一声,我脸面这般大,“我有什么病需要这么多高手会诊。”

我拉着他坐在准备好的蒲团上,“二哥,你坐。我们想要分离你魂魄中藏的我的梦魂。”

金夕听我一解释,明白过来,他催促道:“原来是这个,那诸位赶紧请坐吧。”

各就各位后,大家作法一起替二哥诊断。二哥端坐在人群中央,一本正经的。

云浮首先收了收了法术,金夕抢先问道:“如何?”

云浮话不轻吐,淡然道:“二太子,不慌。等诸位都诊断结束后再言明病情。”

唐允看他一眼,云浮起身,我看他俩暗地一握手,就知道悄悄话已经说完了。

没过多久,荣修也收了仙法。金夕依然迫切的问:“仙人,怎样?”

唐允忙去搀扶荣修,“二哥,稍安勿躁。”

我看荣修也坐在了椅子上,心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俩前辈已经诊断好了,三个小辈还在忙活。

我把四张宣纸放在桌上,荣修和云浮心照不宣的刷刷写了。

不一会儿,青藜君、荣晨、温正意也诊断完了。金夕看着唐允捏在手中的两张宣纸,着急的等他们三人写完。

金夕道:“给我看看。”

唐允笑道:“再等等他们。”

“搞这么神秘。”

唐允道:“这样分别写了,再汇总结果,更合理。”

我笑道:“闭卷考试更见功夫。你这病也更容易查的彻底。”

金夕笑道:“我现在都成了考题了。”

我看他们三人也写完了,青藜君收了宣纸,递到唐允手中,“齐了,看看作答情况吧。”

唐允在桌上铺好五张宣纸。第一排两张,分别是云浮和荣修的。第二排三张,是青藜君、荣晨和温正意的。

金夕凑过去一瞧,只见云浮写了四个字“无药可医”。

金夕看了云浮,“这是何意?”

云浮道:“就是没法治。”

金夕心凉了凉。

荣修写的是“梦魂与本主魂魄融合良好,偶尔有分离之处,似是醉仙草之力。但药力有限,不可强取。”

金夕点了这张,笑道:“挺准。”

接下来是青藜君的,也是言简意赅,“强取致命。”

金夕道:“有这般严重?”

青藜君摇了折扇,“半分不假。”

荣晨写的也不少,“梦魂既潜伏日久,与本尊气息颇为协调。况已融之魂如河水入海,强分无福,只可静置,以待时机。”

金夕拍了拍宣纸,道:“说来说去,还是不行。”

最后是温正意的,写道:“取出虽不易,但两魂魄本为异体,若有药物,或可一试。”

金夕眼睛一亮,“大姐夫,你可有这药物?”

温正意摇头,“我从未遇到这个病症。只是提了一种可能。”

云浮笑道:“没有药物,就是无药可医。”

金夕很泄气,他蔫蔫道:“今日算是白费劲了。你看请了这些人,费心劳力。也罢,大家来一趟西海不容易,况且还是专程为我而来,我请大家吃饭,如何!”说到吃上还是嗨了。

荣修道:“年老了,你们小辈的宴会就不参加了。”

云浮也道:“天极山还有事务,不便久留。阿允哥,阿澈姐,我先走了。”

唐允抬手阻止道:“还得再诊一次。”

青藜君摇着折扇,呼呼生风,“五人观点一致,还有什么再诊的必要。”

唐允看了金夕一眼,清了清嗓子,“二哥还有些旁的病情需要大家瞧瞧。”

金夕好笑的看着唐允,“我还有什么病,需要大张旗鼓的动用这些高人。”

唐允佯咳一声,视线慢慢下移,示意了一下。金夕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明白,他脸一红,“搞得人尽皆知做什么。”

唐允忍着笑道:“这件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我见他抗拒,好心劝道:“瞧瞧吧,省的父王母后天天催你。完成任务了,耳根多清静。”

金夕瞪我一眼,“一个姑娘家,也不害臊。”

我笑道:“这有什么啊,天道人伦,这世界本就是这般生生不息啊。”

青藜君听懂了,他拿折扇敲我脑袋道,“果然是你!什么话都敢说。偏偏还说的挺有道理。”说完自顾自笑了起来。

金夕看了看我,“小至秦,你先出去吧。”

我撅了嘴,“干嘛,我听听还不行。”

“不行!快出去。”说着就把我往外推。

我耿着脖子,跟他犟着,扒着门把手,就是不让他开门。

青藜君笑弯了腰,“三公主,接下来的谈话,你可能真的不适合听。快出去吧。”

唐允也笑了,在我耳边悄悄说道:“你二哥怕羞。你先出去,我给你转述。”

金夕听见了,他瞪眼道:“你可不能这样宠她。无法无天的。”

我哼道:“你宠冯涧也不差。说我的阿允做什么。”

金夕脸一红,“滚滚滚,快出去。”说着趁我松懈的劲儿,一把把我推搡了出去。

我还想再进去,门咣当关了,我气的拍了两把门,怒道:“小气!听听又不掉块肉。切!”

我想破结界进去,谁知道这结界是唐允下的,早防备我破结界了,下的又结实又严密,我趴在门上用了法术,也是一丝都听不到。

我坐在门外,没过多久,门吱呀开了。

云浮和荣晨扶着荣修出来了。

我忙起身道:“怎样?!”

云浮道:“身体没毛病,可能怕老婆怕出毛病了。”

我“哦”了一声,跟我和唐允以前对他的推断一样。毕竟他近日还在魔界不三不四了一回,要说有病,怎的在魔界没病,在仙界鬼混时候也没病呢。

唐允在身后出门,见我要问,比了一个莫要开口手势,他道:“云浮,那我就将荣修仙君托付给你了,你好生将仙君送回南海。”

云浮道:“阿允哥放心。”

云浮突然想起来一事,他拍拍荣晨的肩膀,“借你的书可都看了。身体怎么样了?”

荣晨道:“丹药还未成,等服用过后,荣晨会将疗效告知前辈。”

云浮笑道:“好,那我等你消息。”

我问道:“荣晨怎么了?”

云浮看荣晨一眼,挂了微笑道:“他长得不结实,漏气了。”

荣晨有些惊讶,“前辈?”以往云浮都是稳重端方的,何曾跟他开过这般有趣的玩笑。

云浮颊上微红,他见了我和唐允,不觉得就露出了当年在我俩身边的小儿姿态,他笑了笑,掩饰了尴尬道:“开个玩笑。”

我没明白,“荣晨身子挺结实的,漏什么气啊?”

荣晨道:“腿上有几块红斑,一直化脓。”

我大惊,“你是大夫,可知道怎么医治?哦,你方才说在炼丹药,这是你自己配的药吗?要不今日名医汇聚,让大家帮你瞧瞧吧。”

荣晨见我关心他,笑道:“荣晨的病已有论断,正在配药呢。公主不要担心。”

荣修也道:“公主,晨儿这病,配药难找,不过眼下已经快要炼成了,相信不久也就好了。”

我听荣修也这般说,心内放心不少,“那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配药不好找我帮你找就是了。”

云浮扫我一眼,没说话。我才想问,云浮忙施礼告辞道:“阿允哥、阿澈姐,那我们先走了。”

我看他一眼,我还没问完呢。

唐允道:“一切照常就是。”

云浮道:“好。”

唐允站在我身边,我忍不住想问,唐允笑道:“给你二哥留点面子。”

“难道他真的?”

“嘘!”

青藜君见我们一直站在门口,摇着扇子走到我身边,他拿扇子挡了脸,“我早就说过,最难消受美人恩的。你瞧瞧,平白无故添多少病。还没有特效药的那种。”

我往屋内瞅了瞅,金夕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伸在温正意脸前,“大姐夫,还有药没,你再给我几粒。”

温正意向门外看一眼,压低声道:“可不敢再给你了,你忘了因为药的事,弟妹找我闹去了。”

金夕道:“可是还是挺管用的啊。”

温正意摆手,“她说我给你瞎看,这种药当时管用,越吃越坏。责怪我坑害小舅子。为了这我还被圣母说了一顿,你忘了,我可没忘。”温正意说着,还是觉得一阵恶寒上头,他还记得那天冯涧的样子,恨不得活剥了他。他至今都想不明白,明明是为了她的幸福着想,她怎的还怪上自己了。

金夕蔫蔫的,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多年了,他质问道:“对别人都还好,怎的就怕冯涧,见了她就不行呢。”

温正意想了想,坐直了身子,“你这应该就是心理作用,没别的。这样,你拿出你夫主的架势,回去狠狠的收服了她,气焰上来了,啥毛病都好了。”

金夕早有这想法,可惜怕冯涧怕惯了,每次准备的好好的,一定要让冯涧知道我的厉害怎样怎样的。结果,每次不是被冯涧的凶狠吓退,就是被她一哭二闹三上吊逼回去了。金夕道:“大姐夫,你给我支个招,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温正意绷着脸,“你别给他好脸色,如果实在怕她,你就不要跟她对眼。找了由头先打她一顿。”

青藜君憋笑憋了半晌,实在憋不住,掩口对我说道:“你瞧瞧这俩人,一对怕老婆奴还在这儿讨论怎么降服老婆。我看啊,瞎子点灯而已。”

我也觉得他俩讨论的莫名滑稽,我笑道:“怎么说?”

“白费蜡呗。”青藜君说完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金夕和温正意听到我俩的笑声,金夕坐在椅子上道:“都在门口干嘛,进来吧。赶紧吩咐人做饭,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当天金夕喝的烂醉,到了房内还偷偷吃了一包醉仙草壮胆。也不知道他们一晚上干了些什么,反正半夜我就被吵了起来。

冯涧披头散发,也不知道是金夕打得还是自己抓的。她衣衫不整、赤脚跑到了真君府,抱了西海圣母的腿就哭天抢地起来,“母后,救我啊!金夕喝醉了耍酒疯,他要打我!母后,我嫁来西海这些年,最大的错处就是没给咱们西海添个一男半女,但那是金夕的身体不好,不单是我的缘故。除此之外,我一直本本分分的待人接物啊,我对夫君尽妇道,对公婆礼数周全。怎能想到我嫁过来这许多年了,没有犯什么过错。今晚金夕也不知道在哪儿喝了酒回来,就要对我用家法了。母后,涧儿死也死个明白。不能白白的被夫君说打就打。”

西海圣母听她的哭诉听的耳朵生疼,冯涧虽然说的义正严辞,但西海圣母也不傻,这些年冯涧什么样子她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冯涧大半夜跑来抱了腿哭,她怎么说也得管了。

她问外面道:“二太子可来了?”

仆从道:“不曾。”

“去把他叫来。”

仆从答应着去了,西海圣母坐在客厅,旁边坐着一直抽抽噎噎的冯涧。金夕晃晃悠悠的来了,一看就喝的不少。

他从我门口经过的时候,我就跟了去了。才知道他回去耍酒疯要立夫威。冯涧看势不好,夺门就跑了。他酒后乏累,躺在桌上就睡了。这会儿是被母后的侍从喊起来的。

西海圣母见我俩一起来了,以为我俩又伙同作案了。她生气道:“你俩又干什么好事了!”

我一愣,忙否认道:“母后,不关我的事。我是听到外面闹闹嚷嚷的。出门就看到二哥跟了琪姐往这边来。我就是半路跟来看看的。”

西海圣母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回去吧。”

我看了眼头发蓬乱、眼神凶狠的冯涧,忙点头告退,一溜烟跑出门去了。

金夕喊道:“喂!你不能丢下二哥不管啊。”

我喊道:“二哥,你的家务事,我就先回避了!”

我跑出门拐个弯,又悄悄折回来了。趴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

冯涧哭诉道:“母后,我知道二太子在外面有不少红颜知己,如果他实在容不下我,就请放涧儿一条生路吧。”

金夕吓了一跳,“涧儿,你——我虽然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但我从来没想过往家里带。有时候就算想带,一想到你可能不愿意,我就打消念头了。你知道在我的心里,我金夕的夫人只有你一人啊。”

西海圣母道:“既然这么在乎她,那今晚怎的突然要打她了?还闹这么大动静!”

金夕红了脸道:“我就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她还当真了,你看这事闹的。”

西海圣母看他醉态醺醺,气恼道:“瞧瞧你这样子,今晚去哪儿喝酒了,席间可听了谁挑唆!”

“几个好友小酌了一番。一高兴喝多那么一点点。席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谁能挑唆动我啊。”

西海圣母呵斥道:“你向来就是个耳根子软的,还谁能挑唆的动你。再说了,喝多了就该躺床上睡觉,发什么酒疯!”

冯涧突然问道:“你跟谁喝酒了。”

金夕跪在地上,不敢说实话,怕温正意又来骂他,“没——没跟谁,就是几个好友。”

西海圣母道:“替谁打掩护呢。”

金夕转移话题道:“母后,夫妻间谁还不闹个别扭呢,我这次——这次是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涧儿,今晚吵了母后休息,已经是大罪过了,咱们回去吧。明日再来给母后赔礼。”

冯涧却铁了心要闹到底,跪在西海圣母腿边,坚定道:“母后圣明,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冯涧不敢保证下次二太子发火的时候还能不能跑出来。母后,让二太子给我一纸休书吧。”

西海圣母冷眼看她,“这可是你的心里话!”

冯涧磕头在地,“请母后成全。”

金夕抢上前,“涧儿,我错了,你不要离开我啊。”

西海圣母看金夕不争气的样子,眼里恨不得迸出火星子来,“婚姻是大事,你俩回去再好好商量商量。在气头上不做大决定,如果明天消气了,想通了,还是不想过了,我做主给你们和离。”

冯涧直直的跪着,“母后,涧儿很清醒。涧儿要和离。”

金夕哀求道:“涧儿,我错了。你不要冲动。母后,您快再劝劝涧儿吧。他走了,儿子也不活了。”

他这句不活了直接刺激到了西海圣母,她愤怒的起身,点着金夕道:“不要当着我的面什么死啊活啊的。夕儿,从小这些姊妹中,我最宠你和臻儿,我辛苦抚养你长大,你看看你这些年做的事情,哪一件做好了。婚姻这点事情,自己处理不好,还到你母亲眼前哭着说不活了。你母亲我一把年纪了,你这样是想气死我不成!”

金夕见母亲生气了,慌了神,他抱了西海圣母另一条腿,哄她道:“母后,您不要生气啊,我就是表达一下我不想和离而已。儿子错了,儿子大半夜还给您气受,儿子该死!”说着确实委屈起来。

西海圣母毕竟疼爱他疼爱的紧,她长叹一声,“都是命啊!涧儿啊,你要是愿意跟了夕儿回去,你们就回去。若是不愿意回府,就在我这真君府住一宿,你们各自冷静冷静。有什么事情明日起来再说吧。”

冯涧抱着西海圣母的腿,思考者,西海圣母拂落金夕和冯涧的手,叹道:“冤家啊。”

金夕和冯涧面面相觑,金夕腆着脸,去拉冯涧的手,“夫人,还生气呢?”

冯涧拍落他的手,“滚!”

金夕替他理理乱糟的头发,“你看这头发,都跑乱了。”

冯涧躲着金夕伸过来的手,嫌弃道:“你少动手动脚的。”

金夕醉后憨笑道:“我不就是吓唬吓唬你么,你还当真了。”

冯涧火了,“你那架势是吓唬吗!我跟了你这些年,你就是个废物。我不嫌弃你就算你烧高香了,你还想打我!”

金夕道:“我这不都是被你吓得,我今晚本想好好树立夫威,看能不能治好我那病的。”

冯涧眼中精光一闪,“你说什么?”

金夕脸红了,“你说,你要是怕我几分,我会不会好一点。”

冯涧甩开他的手,“我让你怕我了吗?你别没事找事。和离!”

“别啊。我以后不立夫威了不成了吗。以后你别嫌弃我就行。”

冯涧起身道:“今晚你自己回去吧。我在真君府住一宿。”

“涧儿。”

“不用说了。”

冯涧走出门,自己去了厢房。金夕忙跟了过去,却被关在了门外。我忙飞身到了院门外,等他出来。

谁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悄悄回去看的时候,就见金夕睡在了厢房门外。我长叹,“果真是冤家啊。”

此时西海夜间温暖,我心想在外面也不至于冻到,就悄悄给他捏了一个结界,转身走了。

第二天,也不知是谁嘴那么长,冯壬中午头就赶到了。

他还带了一个崭新的跟班。金夕忙迎着自己的老丈人,问好道:“父亲,您看看,一路风尘仆仆的,辛苦了。”

冯壬颇有些气不顺,“听说你动手了!”

金夕道:“小婿哪儿敢啊,我就吓唬吓唬她,她就当真了。”

冯壬道:“我这女儿娇生惯养惯了,你万事让着她些。哼,都老夫老妻了,我还得为你们这事儿费心劳神。今下午我可是有一场道法辩论呢。”

金夕笑道:“小婿知道您忙,等闲也不去麻烦您。这不这次是实在抹不开了。”

冯涧和西海圣母坐在真君府内,听说冯壬到了,眉头就紧紧蹙了起来。她埋怨道:“你又把父亲叫来做什么。”

冯壬道:“吼什么,当着你婆婆的面,还知不知道礼数。”

冯涧坐下,冯壬笑道:“圣母啊,你看这俩孩子年轻脾气盛。小儿女吵吵架,咱们当父母的免不了替他们多操些心。不能由着孩子想怎样就怎样,是不是。”

西海圣母见他说话绵中带刺,冷笑道:“冯涧是你的女儿,她铁了心要和离,我看她哭哭啼啼的,毕竟于心不忍。我就想着如果她真的觉得和离对她好,我们西海也没必要拦着。放她离开就是了,但是婚姻毕竟是两个家族的事情,找您来做个见证,也不枉咱们这些年亲戚一场。”

冯壬绷起脸,“你想和离?”

冯涧道:“请父亲成全。”

“荒唐!”

冯涧爆发道:“您当年和金夕请月老牵了红线才是荒唐!我这么多年身不由己,我有多痛苦你知道吗!你为了你自己往上爬,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女儿是你往上爬的垫脚石吗!”

“啪!”冯壬扇了冯涧耳光,“你个不孝女。”

冯涧哭了,伤心欲绝,跑了出去。

金夕怕她出事,忙追了出去。

我在屏风后面,无限唏嘘。我以往都很烦冯涧的,但是不知怎的,我竟也觉得她也有可怜之处。

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身世可怜不是她行凶的借口。他和金夕的事情,我思来想去总是觉得蹊跷。金夕前几日还跟魔女有过一段小插曲,按道理说都不该如此。可是这事是他们夫妻间的私事,我又不好过问。

冯壬坐在椅子上,“圣母啊,我是不同意他和离的。咱们西海这么好的人家,她还一味的不知足。您以后不要惯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就是了。”

西海圣母道:“真君的女儿真君自己也清楚。还是请真君好好劝劝她。她若是能跟夕儿好好过日子,也是我们的福气。”

冯壬笑的点头哈腰,“是是,还是圣母深明大义。我一会儿好好去说说她。”

西海圣母道:“听说近日真君名声日隆,仙界人人夸赞,就是魔界也常有人来参加论辩,好不热闹。”

冯壬道:“侥幸,侥幸。今下午还有一场论辩呢。要不是着俩小人闹别扭,我这会儿都快到会场了。”

西海圣母道:“真君一路走来,也是不易。那您赶紧去吧,玩了耽误了正事。”

冯壬道:“那就告辞了。”

西海圣母道:“您走之前,再劝劝涧儿。”

冯壬道:“您放心吧。”

我见他走了,才出来道,“母后,他为何不让冯涧和离?”

西海圣母道:“他可是个老狐狸,如果他找到了比西海更好的门第,比夕儿更好的女婿,早就让冯涧和离了。他不过还没谋到而已。”

“他不是天天高朋满座,从里面找一个不难吧。”

西海圣母冷笑,“他那里面,三六九等,什么人都有些。但占多数的还是寒门。新贵虽然来势汹汹,但毕竟比不得西海根基深厚,说倒塌也像流星一样,一闪而过的事。”

“不是还有几门权贵吗?”

“怕是别人瞧不上他,或者比金夕还不及。权衡利弊,金夕这里依然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冯涧不这样想啊。”我笑道。

西海圣母瞅我一眼,“母后说句不该说的话,她是看上唐允了,总觉得这婚姻对她是拘束,你难道不知道?”

我笑了笑,“自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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