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個第一章試水溫
人煙稀少、荒涼無比的街道上,一位少女卻彷彿不受影響,自得其樂的走著。
她能不樂嗎?她簡直快興奮死了。
少女一邊大步前進,一邊觀看著那近荒蕪的街道。由於步伐大,裙襬也隨她大幅飄動,不像古時尋常女子那般, 有步態輕盈、柔和而美好身姿。
由著街道直走不久,一棟頗為氣派,上有匾額寫著「紹氏」的大宅子就出現在眼簾裡,少女手撐著宅子的柱,大口喘氣,這可不是她走了太多路累著了,而是按奈不住激動的心情。
她想大聲呼喊:今天,她、紹語嫣的夢想實現了── ──穿越!
身着米白衫、一斤染而有著花葉色滾邊的套半臂,下着由好幾層相疊的儒裙。 梳好的蝴蝶髻簡單的用白玉銀竹簪和四蝶玉步搖點綴著,剩餘的髮絲隨意的披散於肩。這身衣著雖凌亂,卻不失原有的典雅,反而襯著她有種不屈困境的氣質。
若說幾個時辰前紹語嫣還不信邪,但現在可算真的相信了,還有什麼比眼前的景象更真實、更說服人的?
她的确穿越了,只不過她這一穿,並不是穿越到剛出生的小嬰兒上,而是「附身」在一個原商家富二代現家破人亡的女孩兒身上......
「紹羽青」似乎是身體主人的名字, 紹語嫣和她有相貌身形皆有九分相似。其實不只長相相似,就連頭上的白玉銀竹簪也同樣是「母親」所以留下來的。她想,這些或許也是穿越的關鍵之一吧。
據「這個身體」的記憶所知,前幾個月正好面臨百年難道一見的禍星正對這城之日,當時天災人禍通通來也,商賈全被捲入一陣混亂當中。
天上同時降下了暴雨、寒雪、熱陽,導致農作物損失慘重、物價上漲,一時間有財力的人就趕緊搜括各種產物,沒能力的就只能做些偷拐搶騙之行。
大家陸陸續續離開了這禍害橫行之地,紹家本也是搖搬遷的,可因產業過多,耗時過久,紹羽清的大姑趁著混亂就捲走紹家一切人力財產,幾乎連一根草也沒了。而紹家家主和紹顧氏、也就是她的「爹娘」氣的吐血,又沒能即時尋到大夫治病,就這樣逝世。
他們去世前曾交代她,以後若走投無路時,便去投靠遠在南邊的舅舅,雖說兩家的來往似乎還挺熱絡的, 但南北兩隔若是徒步走,恐怕還沒餓死腳就先廢了。
想到這裡,紹語嫣不禁嘆氣,一屁股的坐在紹家大宅門檻。好不容易到了嚮往的古代來了,卻是這麼一個悲慘的處境。現在呢,到底是要想法子回現代去,還是硬著頭皮到那舅舅家呢。
可這遠方還真是遠的要命,從這上南到達目的地,快馬加鞭、火速前往至少也要半個多月。還好紹家地方夠大,還有些紹羽清大姑漏包的銀兩和糧食,還夠紹語嫣撐幾天。
接下來紹語嫣又再紹家窩了幾天,等那些乾糧嗑的差不多了,帶著銀兩準備出去外頭冒險冒險,看還有沒有未搬走的商家在,可讓自己買些食物。
「紹小姐。」
「……」
「紹小姐!」
「唔……?啊,叫我?」她拍了拍腦門,盡量讓腦袋兒清醒點。
前方來人是個40來歲的老婦人,身後跟著梳著垂掛髻的女孩,婦人朝紹語嫣和善的笑了笑。
「紹小姐,老奴是顧老爺派來接小姐的徐嬤嬤。」徐嬤嬤恭敬的行禮,遞出了顧家牌子,以示身份。
顧老爺,全名顧銘,就是爹娘讓自己投靠的那個舅舅嘛。
徐嬤嬤側身,讓身後的女孩露出臉來,「這丫頭是小女,瑚闌。以後就是您的丫鬟了。」
「紹小、小姐。」瑚闌福了福身,禮數周到,但似乎很緊張。
紹語嫣忽然起了興致,勾了勾唇角,把聲音壓低:「姑娘,莫要緊張。」
那邊的瑚蘭臉紅了,這邊的紹語青可樂了。
原來這就是撩妹嗎?真過癮!在現代她從沒這樣做過,估計是穿越太像一場夢,讓她膽子壯大了起來。
而旁邊的徐嬤嬤只能無言嘆口氣,自家閨女還真是禁不起考驗。
「別胡鬧了。」既冷落冰霜又極有磁性的嚴肅男聲道來。
瑚蘭的紅臉一下子唰白:「公、公子,是奴婢的錯。」
「公子。」徐嬤嬤也連忙賠罪。
那「公子」已在旁看了片刻,最後看不下這「調戲」的畫面才出聲,直瞪著紹語青,言語中是毫不遮掩的不屑與耐煩語氣:「還在磨蹭,難道你是打算一直留在這喝西北風嗎?」
「呃……對不起我錯了,我這就打包行李。」轉身後立馬抹油進屋。雖然紹家是商家,但幾乎東西都被打包走了,所以她沒也甚麼行李,只有幾件衣服、爹娘留下的遺物,和傳給她的家傳物,剩下的都在身上了。
紹語嫣抖掉一身雞皮疙瘩,剛那公子逼人的眼神簡直能殺死人,枉費了他那一臉名符其實的美男子相貌。
不過倒是真的挺帥。眉如筆墨,唇如薄櫻,烏黑深邃的眼眸透著冷俊,身穿藍黑袍子,大袖翩翩,腰間還掛有一塊顧家玉佩,烏絲以玉冠高高地束起,極縷髮還垂落在臉龐,因風而飄起,身軀凜凜,給人一種凜冽肅嚴、 冷落冰霜,不敢輕易靠近的感覺……但紹語嫣又覺得他要剛硬,行;要陰柔,可。簡直就是可攻可受的最佳模範、素材嘛……
呸呸呸,說什麼呢,一不小心花痴症就犯了。
紹語嫣搜了搜腦袋裡的資訊,都沒那公子的身影,只好扯了扯剛剛被她順手一起拉進屋子的瑚蘭,問道:「剛剛那位是誰啊?」
瑚蘭雖還是白著臉,但依舊不忘本職的為自家姑娘解惑:「那是顧少爺。」
顧少爺?顧家子女就只有紹顧氏和顧銘兩個人,而她家姓紹,顧銘又未生子......紹語嫣腦袋漸漸浮出一個名字 ── ──顧墨樊。
顧銘是極為受皇上器重大的將軍,年輕時常在外征戰。某天出塞行圍,顧銘獨自外出辦事,忽然大雨滂沱,無奈之下只好掉頭策馬直奔回營,不料敵軍埋伏,顧銘遭暗箭所傷,跌落山谷,被一孤兒所救。那時戰亂不斷,孤兒與親人失散,顧銘無妻無子,見孤兒也孤單一人,將他拎了回去照顧,幾年都無人來尋,顧銘便認他為子,撫養至今。
想來,那便是顧墨樊了。
「那他怎麼在這?」紹語青拎了包袱出屋,上了馬車又問。
「老爺讓公子一同來接您的。」瑚蘭答。
噢,那她的面子可真大面子真大 ,能讓這大公子來接她。
據說顧墨樊是個的冷面美男,就算是養父顧銘也鮮少見他的笑顏。不過他倒也不是面攤,他最出名的還是那張嘲諷臉和毒舌的嘴。人見人躲,就是怕自己的玻璃心被摧殘。
平常要是他不屑的事,可是連理都不理。這次會來迎接她,大概也是看在她舅舅顧銘的面子上。
看著窗外漸遠的紹家,紹語嫣有些唏噓。這裡是紹羽青渡過十六年的地方,有著紹羽青記憶的紹語嫣,突然不捨起來了。
不過她現在該離開了,若是以後有時間,她一定會常來祭拜逝世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