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补档
虽然在隔壁幸存了但还是忍不住在这边也发一下_(:з」∠)_
深夜。
此处的森林还未被来自帝都的工业化的铁蹄所蹂躏,深松乱石,蕨芽沾露,对于一个习惯了现世生活的人类来说简直原始得新奇。但是此处的珍禽异兽、芝兰玉树并不是黑巫鸟最感兴趣的。祂来访此地,只为一份阒静,一份能让祂注入整个精神去思索往事的平静。
森林并不黑暗,这个世界的皎月与星光足以为祂导引。有时回忆戛然中止,祂就以赏星打发时间。这一“雅好”自祂外界时便嗜以成性,一番风波辗转至此,稍稍安稳之后,祂又重拾这一雅好了。
无现里——他本以为是个远离于现世的乐园,只是让祂经历更为努力的生存斗争后输得更头破血流而已。
祂并不在意这些。
——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人而做出的选择。
黑暗中不知何处传来几声突兀的虫鸣。祂有些惊讶,这个季节,这个时刻居然能听到蝉声——冠以“诡异”未尝不可,以“凄切”赋之则更合祂此时心境。蟪蛄不知春秋……如果不是我来到此处,它的悲鸣又为谁而颂唱呢?黑巫鸟想道。
只不过随着风中残烛般的生命,融入阒静的黑夜。
一
“啊,又是玄鸟啊……”
“可恶!明明黑巫鸟差一点就赢了的!早知当初不押这么多就好了!”
“哈哈,我当初还劝过你别这么冲动来着。”
“……”
颊赤与蒿雀兴致高涨地议论着今天公布的成绩单,一旁的黑巫鸟俨然完全成了透明的存在。
更准切地说,已经像是石像的存在了。
“一 燕乐玄鸟……”
听到玄鸟的名字后祂就再没听进任何声音。名字后的分数也不已重要了。
无论祂怎样努力,玄鸟总是走在前头。
尽管这次已经只领先了一分。
“啊,颊赤蒿雀,饭做好了吗?”
没有回应。
祂忽然注意到,皎月的清辉分明镀在祂面前的一潭泪水中。
已经只剩最后一场考试了……
追上玄鸟的机会,也只剩最后一次了。
黑巫鸟一边计算着距离下次考试的剩余小时数,一边做着清单。
分母再大,只要分子不是零的话……
二
“一 鹀黑……”
黑巫鸟没来得听完祂的名字被念完,就被骤然掀起的哗然淹没了。
那一瞬间,整个学校为之哗然。
但祂回到家后又变成了一尊石像。
“巫鸟?今天这大好日子怎么还板着脸呐?”
“可能是觉得对不起玄鸟先生吧……”
“真的毫无反应呢……不管你了,那你自重咯。”
“祂明明听不见你说话吧……”
今天没人提起几年来首次易主的年级第一。
玄鸟考不上第一才是真正的大新闻。
“玄鸟大人怎么了?听说是试卷被偷换了?”
“好气啊!我们整个班都押的玄鸟呢!”
“我们班也是啊!是不是考官被人收买了?”
“绝对是啊!”
“说不定就是黑家伙使的手段呢……”
“嘘!快看!”
“真担心玄鸟出了什么问题啊……晚上一起去看望玄鸟大人吧?”
鹀黑巫鸟,没有赢。
“颊赤蒿雀?”
没有回应。
今夜无月色朗照,但余无垠黑暗。
三
不大的礼堂内人头攒动,挤满了最后一次穿着校服的毕业生们。狭窄的出口通道水泄不通,还有一些人群散点在空荡的观众席间,或哭或笑地准备合影。
黑巫鸟僵硬地坐着,手里捏着一封闪亮的信封。
Gappori的橄榄枝,一年没有第二封。
所以无论如何,都只能与祂分开嘛……
突然,拥挤在通道的人群异常地骚动起来。还未回过神来的人听到人群爆发的议论后,便以同等地疯狂冲向早已不堪重负的出口。
“是玄鸟大人吗?!”
“玄鸟来了!”
“啊啊啊啊我玄!!”
完全混乱。
随即,正如其出现般突兀,骚乱突兀地平息了。
人群中开出一条狭道,玄鸟穿着一身格格不入的怪异服装,裙后拍打的燕尾格外夺目。
未等黑巫鸟找出此时玄鸟身上所有的疑点,玄鸟就径直走到了祂的面前。
黑巫鸟不知说着什么好了。
“跟我来。”玄鸟率先开了口。
“……你今天很奇怪啊。”
黑巫鸟低着头,不敢正视玄鸟的眼。这是今年第一次主动搭话啊……祂不知道如何,也没有勇气来开启话题,来说出除了回答玄鸟问题之外一切言语。
两人沉默了许久。
“嗯?”玄鸟的脸上勉强看得出一丝微笑。“除此没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吗?”
“能和你说话的机会可不多啊……我不知道能从何问起。”
“今天特例,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为什么,弃考了呢?”
“因为,我不需要再考了啊。”
“你有什么时候是需要考试的吗?全世界都知道天才燕乐玄鸟。”
“果然哄不了你啊。要是薮雨就不会问这么多了。”
“告诉我。”
“就是因为要告诉你才来找你的啊。”
玄鸟不知不觉间向黑巫鸟靠近。
“我和薮雨要走了。”
“去哪?”
“另一个世界。”
“啊?!!!”黑巫鸟顿时感觉血液要结冰了。
“嗯?你不相信异世界的存在吗?”
“……如果出自最高天才之口,也不觉得荒唐了。”
“那么,我要说的说完了哦。”
玄鸟瞟了眼黑巫鸟手中,闪光的信封。“Gappori一年只招一个人呢,恭喜你啦。”
“可惜我本想去Ameterasu……”黑巫鸟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得见了。“Gappori是你的。”
“别太不自信嘛。你也到了能替代我了的水平。辛苦你啦。送你个告别礼物吧。”
“啊?我有礼物吗?”
那是黑巫鸟最难忘的一分钟。
玄鸟突然突向祂,没有回旋余地地双手揽住祂的腰肢。同时,双唇迎向祂的面颊,于其上清晰地留下烙印。
黑巫鸟第一次有了身体不属于自己的感觉。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阳光溶入口中,有清甜的香味;不知何处传来的蝉声,与心跳一样清晰。
“傻瓜……”黑巫鸟没有意识到,自己竟会在这时流下泪水。
四
列车上,三个青红黑的矮小身影十分显眼。
“黑巫鸟,我们去哪里?”最小的青衣服怯怯地问道。
“还匆忙成这样,行李都不带的……”红衣服不满地说。
“去追燕子。”黑衣服冷冷地说。
祂眼神汇入窗外远方的残空。秋日的夕阳在玫瑰色与胭脂色的云霞透出中悲壮的血色。祂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外套的夹层中拿出一份闪亮的信封,伸出窗外,轻轻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