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我,不似其他孩子一般喜欢出去乱跑,而是愿意站在家门口看着胡同里人来人往,抑或仰望天空,看那白云聚了又散,聚了又散。有时候,不知云的漂泊是地球自转还是清风徐来。
那时的一天,总是教人觉得漫长;那时的秋日,也总是教人觉得寂静。
白天大人们都去上班,胡同里就只剩黄发垂髫怡然自乐。老人们有人劈柴,有人为了过冬打煤坯——把煤渣活成泥塑成方形的煤饼。
那日各家兀自忙碌着,从胡同口走进来一个老头,花白头发,脸上除了五官之外都填满了沟壑,身着一身蓝得发黑的破旧中山装,右手拿着一只掉了釉的搪瓷大茶缸。我奶奶告诉我,这种人叫做要饭花子。
老乞丐身边立马围了三四个老太太,问长问短。隔壁于奶奶说道:“你在这等着,我给你做碗疙瘩汤。”嘴上说着,腿已经往屋里走了。其他老太太仍在和他攀谈,从那老乞丐口中得知,他们从外地来,有一个丐帮,如果要到了钱,就凑到一起买东西吃,如果要到了菜,就一起埋锅造饭……
不多时,老于太太端着一碗疙瘩汤走了出来。老乞丐千恩万谢地接过碗来,看到还有一个荷包蛋,便又谢了几句,三口两口便都吃光了。看着他的后街一下一下蠕动,咕噜咕噜之声大作。
我顿时明白,这就是大人们说的饥饿。如今回想起来,那时的乞丐都是这么纯粹,实实在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