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为什么我们这里叫做相山?”
“因为我们这座城市,又叫做相城,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位很伟大的相王所建。”
“那相王住在相山上吗?”
“这只是一个传说……”
五岁的小冠儒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却有些异样的眸光在其中闪烁。
第一幻象:月夜梦
夜,已经很深了,整个城市宛若被历史遗忘的尘埃一般岑寂,小冠儒在床上辗转反侧。已经不止一次做过这个梦了,究竟从何时开始的,他早已忘却,只是那梦中的光影愈发清晰了。
“相土烈烈……”悠远的呼喊声霎时间穿越千百年的光阴,在这一瞬间震颤着小冠儒的神经。
在梦中,小冠儒已经不止一次被这呼喊声引领至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那里没有人烟草木,眼前所见尽是变幻的色彩,整个人便浮在这光影交织的虚空之中。而现在,这呼喊声已经打破了梦的壁垒,在小冠儒的耳边不停跳动着。
午夜,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只着单衣,在深秋清冷的街道上踽踽独行,这是何等诡异的一幕。
“相土烈烈……”呼喊声仍在继续,似乎从不远处的山中传来,那山——名为——相山!
当夜间的巡逻警车拦下小冠儒的时候,他正在试图翻越公园的侧门,那是他唯一知道的,去山里的必经之路,他觉得,那声音在呼唤他,像一只冰冷的触手自远古而来,撞击着他的心房,当焦急而又气愤的父母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竟然毫无察觉,满眼只有那名为相山的幻象,耳边只有那呼喊声回绕不绝……
“相土烈烈……”
任凭父母如何追问,清醒后的小冠儒一言不发。
第二幻象:白日梦
小冠儒,不,已经不能再用小冠儒来称呼这个孩子了,虽然他依然是个孩子。这一天,是冠儒中考结束后的第一天,当暂时失去了课业的压力之后,他竟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空虚,父母让他出门散心,可是他却不知该去哪里,茫然中,踱进了一家书店。
这间书店里,教辅书籍占据了大半江山,冠儒漫无目的地翻阅着,不觉中,走到了美术作品区,随手翻开一本画册,一幅奇怪的画逼入眼帘——一片空旷的海滩,海滩上躺着一只似马非马的怪物,它的前部又像是一个只有眼睫毛、鼻子和舌头荒诞地组合在一起的人头残部;怪物的一旁有一个平台,平台上长着一棵枯死的树;而最令人惊奇的是出现在这幅画中的好几只钟表都变成了柔软的有延展性的东西,它们显得软塌塌的,或挂在树枝上,或搭在平台上,或披在怪物的背上,好像这些用金属、玻璃等坚硬物质制成的钟表在太久的时间中已经疲惫不堪了,于是都松垮下来。牵强迷乱的事物被粗暴地揉进一幅画面之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时间仿佛也随着画中瘫软的钟表一起停滞,整个世界霎时间堕入永恒。
冠儒看了一下这幅画的标题——《记忆的永恒》。然后他把视线移回画中,却发觉这画似乎有些异样,画中的怪物的独眼慢慢睁开,周围空间以这只眼睛为中心荡起了一圈涟漪,不知何处传来悠远的呼声——
“相土烈烈……”
冠儒的心脏在这一时刻漏跳了一拍,他猛地合上画册,看见了封面的书名——《萨尔瓦多·达利作品集》。
冠儒放下画册,快步走出了美术作品区,调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走到古典文学的书架旁,随手拿起一本《诗经》乱翻起来,翻到《商颂》的时候,一行文字让他险些把书扔在地上——“相土烈烈,海外有载。”
冠儒几乎是把这本《诗经》扔回书架上的,引来了周围其他顾客的一阵侧目,他慌乱地从对面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走到收款台前付款,营业员给他找零钱的时候,他才看到他买下的这本书是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
冠儒回到家中,立刻打开了电脑,连接网络,用搜索引擎搜索“相土烈烈”这个词条,困扰他多年的呼声,如今才知道它的正确写法。搜索引擎列出的相关网页有几千个,冠儒筛选着打开,大多都是这句话的出处与解释,但是有一个网页引起了他的注意,这竟然是市政府的关于本市历史的一个网页,网页上的文章标题是:《“相城”的由来》
“相城”的由来
据传,距今约4000年前的夏朝前期,商族部落首领相土曾一度来相城居留,从而促进了相城的发展。相土是个大有作为、声名显赫的人,在他的治理下,商族的农业、手工业和商业都有较大发展。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商族部落日益繁荣强盛,于是便决意向东方扩张势力。商族所到之处,其他弱小部落相继被征服,其势力范围一直延伸到山东渤海边上。所以《诗经·商颂·长发》中有句云:“相土烈烈,海外有载”,意思是说相土干得轰轰烈烈,四海诸侯齐刷刷地归服于他。相土在东扩中选中相城作为若干中间站(或称别都)之一,后人为纪念相土来居,便把此地命名为相城、相山。
原来如此,冠儒长嘘了一口气,原来,这相土,便是建城的相王啊。这不绝的呼声,难道是这座城市的灵魂在怀念相王的烈烈功绩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冠儒一头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三幻象:梦中梦
高考的最后一场考试终于结束了,冠儒走出考场的时候感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连刚才在考卷上写了些什么,都一并忘却了。同一考点的同班同学三三两两地聚集起来,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刚才的考题和这几天的安排,这时有人问:
“冠儒,你这两天做什么啊?”
“我?”冠儒显然还没有打算,呆了一下,说道,“在家睡觉,做梦。”
“做梦?做什么梦啊?”
“做梦的梦。”
“什么?”对方显然没有听明白。
“在梦里还是梦见自己睡觉,梦见睡着的自己又做了一个梦,这个梦里的自己还是在睡觉,然后又做梦……”冠儒说着,眼前好像出现了相对的两面镜子。
“停,你无不无聊啊,干脆和我们出去旅游算了。”
“我不去,成绩没下来,出去玩也不安心,我还是在家睡觉吧。”
冠儒和同学闲聊了几句,便乘车回家,公交车上,冠儒看着车窗外的城市。真是个好地方啊,如此精致,安逸的城市,适合平凡生活的一座城市。这时,一只蝴蝶掠过车窗,冠儒忽然想起了一个典故——“庄周晓梦迷蝴蝶”。究竟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看似疯癫可笑,可是谁又能说得清楚?
回到家,冠儒开始执行刚才制定的计划——睡觉。
朦胧中,冠儒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飘了起来,睁眼一看,原来自己正漂浮在云朵中。又做梦了。冠儒这个时候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据说只有千分之一的人能够在梦里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冠儒觉得有些好玩,以前没有过这样的感受。正想着,身体开始缓缓下沉,下方是一座城市,近了,原来是自己居住的这座城市——相城。一个清晰的呼喊声从远方飘来——“相土烈烈……”,紧接着,整个城市开始与这呼声呼应起来——“相土烈烈……”,呼声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飞出,汇聚成一股声音的洪流。
冠儒俯视着身下这座熟悉的城市,猛然发现,越过那倔强的长山路桥,整个城市的主街道竟构成了一个偌大的“相”字,夜色下的车灯组成的光流好像血管里的血液一般在这个城市里流淌……下一秒,冠儒感到一阵眩晕,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相山最高峰的山头上。他顺着一条碎石铺成的小径兀自走下去,一直来到一个古旧的草亭中,这座山头他以往也来过不少次,却从未见过这座亭子,亭子的中央摆放着一只躺椅。冠儒觉得有些累了,便在躺椅上坐下,片刻,便已经酣然入梦,又是一个梦,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在梦里了,为何又能在梦境中入睡,而且又沉入了另一个梦境,在这个梦中,他来到了一个幽深的山洞里,没有一丝光亮。“如果有光就好了。”冠儒正这样想着,霎时间,整个山洞沐浴在一片鹅黄色的柔光中,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圣经》中的《创世纪》。
“相土烈烈……”呼喊声再次如洪钟般在山洞中翻腾回响。
冠儒揉捏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继续往山洞深处走去,前路越来越窄,最后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正当他以为前方已经无路可走之时,却在下一个转角豁然开朗,眼前出现的是一片空旷的荒原,一切都像极了《桃花源记》中的场景,只是这里看不到“黄发垂髫”,满眼尽是枯草与风沙,天上的乌云沉重地悬在头顶。
远处似乎有人声传来,冠儒凝神细听,那是一种从未听过的曲调——“经营四荒兮,周流六漠;上至列缺兮,降望大壑……”冠儒依稀记得这是《楚辞》的格律,却丝毫不明白其中的含义,远处一行人渐渐走近,他们衣衫褴褛,步履蹒跚,口中却发出极其雄浑的歌声。须臾,他们已经走近,一位老者来到冠儒面前,眼神里尽是沧桑。冠儒被这眼神所震慑,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你……”
“吾乃相土,昭明之子”老人如是答道。
他是相王!冠儒的惊惶之中,竟不由自主的跌倒在地。
“汝乃吾辈之后,应授天命之人,缘何至此?”相土就地盘膝而坐,含笑而语。
相土的话,冠儒听得似懂非懂,琢磨了片刻,依然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沉默不语。有时候沉默是浅薄的代名词。
相土也不再说话,再次起身,带领着一直侧立身旁的众人,在风沙之中隐去了身形。冠儒此时竟有想叫住他的冲动,就在这一刻,他猛地睁开了双眼,梦已醒。
山风依旧温柔地吹送着初夏的芳香,躺椅不时发出“吱呀”的声音。躺在上面的冠儒仰望着夜空中的星星,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星空。
“漂亮吗?”一个童音在冠儒耳边响起,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约莫只有六七岁的孩子不知何时来到了冠儒身边。
“嗯,很美,可能是这里的空气比较好吧。”冠儒说着,继续仰望着星空。
“不是这样的。”
“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这里是一个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的地方!”
“什么?”冠儒吃惊地看着这个孩子,说道,“我在这个城市里出生,长大,这么能说这里并不存在呢?”
“那么,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这里是相山啊。”
“相,只是一个形态而已,所以,这里只是一个徒具山的形态的地方而已。”
冠儒吃惊地看着这个奇怪的孩子,这些话对他来说,未免太深奥了。“你是谁?”
“你可以称呼我为——弗洛伊德。”这个孩子诡秘地一笑,沿着山路跑开了。
弗洛伊德?什么乱七八糟的。冠儒这才想起来,自己仍然在梦中,既然在梦中,那么再怪诞的事情也都合情合理了。
“冠儒,还在睡?吃饭了!”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冠儒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仍然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
真奇怪,竟然做了一个梦中梦。冠儒这样想着,竟然觉得有些冷,便披了一件外套,掩门走出了房间。
最后的真相
高考的成绩下来了,冠儒松了一口气,进入那所自己心仪已久的大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应该真正地放松一下了。
这是六月里难得的一个爽朗的好天气,冠儒换上了一身运动装,早早地来到了相山公园,游玩了一阵,他不经意间向山峦间望了一下,想起了前几天的那个梦中梦,是不是应该去梦里的那座山峰看一下呢?
这样想着,冠儒走上了登山的小径,根据梦中的记忆,爬上了那座山头,沿着梦中的路径行走,来到他在梦中仰望星空的位置,却没有看到那座茅草亭,看来,梦果然是荒诞的。正这样想着,他无意中看到了下山的小径边还有一条陌生的小路,如果不是处于他所站立的位置,根本就看不到这条小路。于是,他沿着这小小路走了下去,走到小路的尽头,霎时间,恐惧和兴奋的感觉涌上心头,因为,他看到了——山洞!和梦中的的山洞一模一样。这一瞬间,冠儒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走了进去。
洞里的情形和梦里见到的一般无二,只是没有光,冠儒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要有光!”可四周还是昏暗一片,他向山洞深处走去,去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狭窄通路,山洞的最里面是一片山壁,死路。
看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洞而已,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论,有可能是自己小时候来过这个山洞,但是忘记了,却由于特殊的环境和心理状态,使得这段被埋藏的记忆在梦中出现,这是比较常见的事情。冠儒这样安慰着自己,准备退出山洞。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对面的岩石好像有点怪异,他盯着那块岩石,怪异的事情出现了,有这么一两秒的时间,这块岩石竟然抖动了一下,就像电视信号被干扰时的情形一样。
冠儒向那块岩石伸出手去,可是整个手掌竟然穿透了岩石。全息图像?冠儒惊讶地愣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伸出去的手上传来,整个人一下子被这块岩石拉进了一个黑暗的空间。冠儒喘息了一阵,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借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光打量四周。这是一个大约十几平米的狭小石室,可以看出人工开凿的痕迹,四面的墙壁上影影绰绰好像有什么东西,他俯过身子仔细探查,才发现墙壁上全部是一幅幅浮雕。可是手机的光线实在太弱了,任凭他怎么样睁大眼睛,还是看不清楚浮雕的内容。他伸手抚摸了其中的一幅,那幅浮雕竟然发出淡淡的光芒来。太不可思议了,冠儒定了定神,开始从刚才他进来时站立的位置依次碰触这些浮雕,一会儿所有的浮雕都被点亮了。这下,看看清浮雕的内容了,细数了一下,浮雕一共有十三幅,每幅浮雕的右下角,都有点状的标记,使得他能够很容易弄清这些浮雕的排列顺序。于是,冠儒从入口左手边的第一幅浮雕开始观察起来。这幅浮雕上雕刻了一座高度现代化的城市,城市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却很繁荣。第二幅浮雕比较简单,只雕刻了一个巨大的蘑菇。蘑菇?冠儒仔细看了一下,原来是一朵蘑菇云。第三幅描绘的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地球……冠儒依次浏览着这些浮雕,渐渐地,真相宛如老电影一般呈现在眼前——
不知多少年前,地球上的文明已经发展到了现代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姑且称之为史前文明吧。忽然在某一个时刻,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整个地球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而且这种打击更是蔓延到了整个太阳系,太阳系所有的行星全部土崩瓦解,化作混沌的宇宙尘埃。幸存的人类只有长期在太阳系边缘进行科研工作的太空科学家们。
这些幸存者失去了自己的家园,也失去了星际航行的能力,灭亡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但是有一位科学家提出了一个计划——那就是在一台超级计算机内模拟出一个虚拟的宇宙,然后在这个虚拟宇宙中的地球上创造出无数的虚拟生命,当然也包括了虚拟的人类,同时把文明的种子埋藏于虚拟的人类之中,借以保存人类文明的成果,期待着其他遥远星球上的智慧生命能够发现它。提出这个计划的科学家,名叫相土。
这个计划很快得到了同僚们的认同,并且开始实施。但是计划完成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个难题,那就是,如可去开启这些虚拟人类的智慧之门。于是,相土把自己的意识转换为虚拟的程序,混迹于虚拟人类之中,成为这个虚拟世界中最初的拓荒者。在不同的时代,他有不同的名字——亚里士多德、阿基米德……伽利略……牛顿、弗洛伊德……
从古至今,他就是这样在暗中推动着这个虚拟世界的文明的进程。渐渐地,相土这个名字已经被世人所遗忘,只有在中国最古老的典籍中才能发现一抹痕迹。而这座城市——相城,则是相土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初踏足的地方,也是他最终长眠的墓园……
冠儒看完了这些浮雕,看着它们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最终一切都重新沉入黑暗之中。原来这就是真相,我们生存的世界竟然是一个早已消逝的宇宙的缩影,每一个鲜活的生命,竟然都只是一段段虚拟的程序,那么,所谓的现实,还有什么价值?我们,连同这个世界,其实根本不曾存在过……
这时,整间石室忽然闪烁起刺目的光芒,光芒过去之后,整个石室充满了柔和的橙光,石室的中央出现了一张石桌,石桌上静静地躺着一封信函,冠儒拆开了信函,里面只有一张信纸,内容如下:
冥冥之中被偶然所选中之人:
我是相土,不,或许称呼我为弗洛伊德,你会更加熟悉。
既然你能够看到这封信,那么,你应该已经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可能我已经不存在于任何的时空之中。虚拟的程序承载了我过多的意识延续了千万年,至此已经是极限了,而这个世界的文明的发展已经让我深感不安。一切的迹象都表明,这个世界有可能会重蹈我们那个真实世界的覆辙,人类心理的缺陷,科技发展之路的偏斜……这些都时刻威胁着这个已经岌岌可危的系统,而我已经没有时间去再次引导了。
所以,我把开启人类智慧之门的密码随机植入了某一个生命之中,把一切都交托给偶然,而你,就是最终被这几十亿分之一的概率所选中之人。因此,你会听到我的召唤,来到此处。
启用这段密码,当然,你知道方式。接受它,你会继承我的一切,成为下一个引导这个世界文明进程之人,如果你在此刻转身离去,那么,我的一切将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人类将用自己的双手来主导自己的命运。
一切都取决于你的选择。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
1939年9月22日
看完这封信,冠儒呆呆地静默了许久。一个伟大的先驱,这个世界的创造者,经历了千万年的时光,把文明的火种传递到了自己手上,自己的选择,会左右这个世界的未来。但是,这个世界中的亿万生命,我真的有资格主导他们的命运吗?一个人的肩膀,可以背负起全世界的责任吗……
不知过了多久,冠儒缓缓地拿起石桌上凭空出现的一只鹅毛笔,在信纸的背面写下这样一行字:
“不管在哪一个世界,都不应该有神明的存在。”
这时,石室的光线逐渐黯淡下去,黯淡下去……
尾声:未知航路
当冠儒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他被人发现昏倒在山顶上。
几天后,冠儒出院了,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重新回到相山的那个山头,可是,再也找不到当初通向那个山洞的小路了。
站在相山之巅,吹着凉爽的山风,冠儒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这座城市。
何为真实?何为虚幻?冠儒已经不再深究了,自己在这个世界出生,成长,这里有他的所有的喜怒哀乐,有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这就是真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他只知道,人类的未来,握在人类自己手中。
相土,创造了这个世界,留下了文明的种子。这是他送给他的那个世界的最珍贵的礼物,也是送给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无数生命的礼物。这份礼物,应该由人类自己打开,然后,向着未知的未来,豁然前行……
“喂,妈!今天多烧几个好菜。……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完】
【又言】文中之人是真实的,文中之地也是真实的,唯有过往与未来是虚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