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侯儿,有事吗?“没事,说吧,想干啥?”“出去逛呗,我想买一个棉袄。”这边我嗲嗲地说,说完之后自己都起鸡皮疙瘩,那边就开始数落了,“你可别这样说了,听着我都想吐,”电话那头就真的传来呕吐的声音,“你这也太夸张了,都不能给我点面子?”我假装埋怨道。“中,你说到哪吧?”就这样我们就约逛街了。
陪我逛街时,我没买啥东西,她却买了好多,把我的逛街的钱都花完了。不过,她买东西慷慨大方,从不拖泥带水,付款坚决快速,能迅速和卖家打成一片,陪她逛街一点也不累,很舒心。
她不仅会逛,还特能说。 去县城的一路,她说 ,我听;来回家的一路,我听,她说。我这么爱说话的人在她面前都没有插嘴的机会,只能乖乖地做一个倾听者。 她真能说, 她练车时,从教练说到车友,从练车聊到考试,说到最后,我都怀疑自己是和她一块练车的。什么倒库,侧方位停车,半坡起步,没有她不能聊的。如果我考科目二一次能过,多亏她每天给我普及知识。她聊她的婆婆,老公,孩子,大姑姐,小姑子,外甥女,外甥媳妇,兄弟姐妹。听完之后你就知道她的成长史,360度无死角,那就是一个被幸福包裹的人。她教的学生,我多能认识一半,剩下不认识的一半,还知道名字。我这心得有多大,装下自己,还得装下她。不陪我逛街行吗?
忆当年, 我刚毕业两年 ,她早我一年。我们虽在一起工作两年,但仅限于见面点头打招呼,我有一起毕业的几个朋友;她也有自己的圈子。她比我早一届,刚毕业教两个班英语兼一个班班主任,班级管理全校拔尖,英语成绩全乡第一。这个神一样存在的人我只有仰慕的份儿,但命运就给了我这样一个与她深交的机会。
那是2000年的暑假,我们参加学校组团游苏上杭,我单身,她一人,我的座位正好与她挨着。上车后导游分发帽子,给她发完导游就径直往后发了。我正要开口,却听到她说:“导游,你漏发一个。”“小孩没有帽子,(当时随团的还有教师子女),导游严肃地说。大家听到这句话,都笑起来。“她可不是小孩儿,是老师,”她提高嗓门强调。导游也不好意思,以后她拿这句话取笑我多次。我当然不会生气,证明咱年轻呗,当时我刚20岁,青葱岁月。再加上工资低,上学的校服还穿着,难免会让人误会成学生。
有了这样的相识,一路上就和她结伴同行。在上海世贸大厦的顶层,我们一起俯瞰浦江两岸的繁华,一起给亲人寄明信片,表达祝福。她拿的零食都与我分享 ,我第一次享受到被人照顾的幸福。她开朗,风趣幽默,给人安全感,一路上,我不仅欣赏了美景,更交了一个朋友。
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老公,竟然和她是一个村的。我当时也不知道如何谈恋爱,老公人又木纳,不善言辞,中间我颇不愿意。“他可是个好人,我给他爸叫四爷,我们住的很近,他家人情很好,尤其她妈妈,对街坊都好,何况是她的儿媳妇,他爸又是老师,家里有共同语言,你以后决不会吃亏……”她多次恳切地劝我。我当时也没有主见 ,但信她。后来确如她所言,老公是个老实人,对我尤其好,一路走来,理解我,支持我。我的幸福一半都得感谢她。
我有了孩子,她让孩子叫她大姐姐,(学校的教师子女除了亲戚关系都是给女同事叫姨。)但又给她女儿琪琪叫姐姐,我女儿去她家玩,就这样叫:“大姐姐,俺琪琪姐呢?”同事开玩笑地说:“你这个大姐姐,可真大;”“你娘俩都是姐姐,这不乱了吗?”“我可是大姐姐,”她说时特别把“大”字重读,强调其不同。久而久之,大家自然知道了我们的关系。
她为人慷慨,去年我装修房子,她就关切地问:“钱不够就说一声,没多还没少吗?”我又不急着住,就说:“放那吧,等我实在挪不开时一定找你借。”后来借她一万,她还不放心地问:“到底够不够,不够你可一定要说。”其实,她也不宽裕,正还着房贷,还有一个上大学的女儿。这时还肯借给我钱该是多大的情分呀。
我住校,她有空就到我们家,聊聊工作,聊聊家人,聊聊美食。听她说话,所有工作中的烦恼都没了,当然她说得多,我听得多。我名为巧言,但到她面前,又不巧又不言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呀。不过,我也有降她的高招,“侯儿,周六有事吗?没事去樊相吧?”我电话这头刚说完,那边大嗓门就传来了,“中,几点?”看,我没骗你吧。
这就是侯儿,一辈子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