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世界这么小,被时间冲散过的人也会相遇。
原来世界那么大,你离开后我就再也不能见你。
他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已经是两年之后。夜晚的火车拖拽着回家的人群,从北向南。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她匆匆从11车厢挤下又被拥入了出站口的人群中。狭小的站口单行的方向,她从口袋里翻出火车票象征性地示意了检票的大爷,而她抬起头的那一瞬,眼前竟出现了一张模糊又熟悉的侧脸。
chapter1. 不是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相遇。
2014年6月6日 高考前夕。
也许真的要离开他了吧。中午和他匆匆吃过午饭便回到寝室睡下了,我们总是很少争吵,因为时间都用在了冷战上。两个摩羯座,终究是酷酷的,苦苦的。
刀哥说,如果是今晚睡不着,就把胳膊弯曲,前臂内侧贴着额头(现在看来是内关穴对着额头吧),这样就可以睡着了。刀哥是我高三的班主任,总是神神叨叨,疾言厉色,但今晚,却是有些不像他。不再骂我们是猪,是死熊,不再说我们天天只想着“蹦圈(juan)”,不再用低气压对着我们。刀哥上课时总是一条腿搭着讲台上的椅子,一条腿着地,像来搜刮保护费的地头蛇,我们呢,自然是受压的小老百姓。而今晚,刀哥难得的老实坐在讲台的椅子上,开始了第一次和我们唠家常般的讲话,当然,也是最后一次。一个老油条,最后只平静地对我们说了一句话:“苟富贵,莫相忘。 ” 不能忘的,是三年来的同窗。 他总是用最严厉的方式教育着我们,今晚却是他最平静的夜晚。
高考,究竟改变了多少人轨迹?
也包括我们,你说对吗,默然。
2015年4月1日。
那个无比熟悉的侧脸,我看了三年,是他,利落的短发,黑色的运动外套,半眯着的眼,仿佛一切如昨日,却又仿佛隔着一整个世纪。 默然,好久不见。
我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重逢时我们会是什么样子,是内心涌起无比的厌恶,形同陌路般转身就走,还是生硬地挤出微笑跟你打个照面,亦或是你死死地拽住我不让我离开。可是无数次地幻想中,都没有这一次的突然,意外,巧合,以及,自然。如朋友般的自然。我终究没有想过,先认出彼此的人会是我,以至于我就是那么自然地看见了你,像朋友一样自然的用我的拳头轻轻点了你的胳膊一下。广场上的灯光映在了你的侧脸,推搡的人群将我们拥出门外,一万种相逢的场景中,只有今天,是我笑着看向你。
“你也坐这趟车啊”我好像比你还要开心的样子。
“是啊。”你略带讶异,却也看得出眼中的惊喜。
“你怎么坐这么晚的车,你回的去吗?”默然的家是离人县城的火车站还有一个小时路程的小镇,此时已是夜里九点。
“我找个网吧包宿去,明天一早回。”他还是像以前一样,眼里总是带着光。
我们相遇至分离,仅仅走过了一米的距离。
也许我该感谢拥挤的离人让我们可以在一米的时间里重逢,了解,别离。
默然,如果那一刻我能预见未来会发生些什么,那我一定不会伸手叫住,本该消失在我世界里的你。
chapter2 人生唯有初见,过了眼,走了心。
2011年秋天
我永远不能忘记高一的某个下午,默然就那么不经意地从我的视线经过,没有任何修饰,一个侧脸,一个身形,却成了我未来六年的一根刺,扎在那狭窄的二尖瓣上。它的每一次跳动,仿佛都在提醒着我:陈争,无论你的身边出现过什么样的人,只有默然才是你最喜欢的样子。
我叫陈争,耳东陈,力争上游的争。父母如是给我起了一个这样的名字,而这个名字也许注定让我有些男孩子气。有时,我又觉得我该叫“陈挣”,挣扎的挣。仿佛我的一生,内心都是无尽的挣扎。 而默然呢?他姓什么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他的名字和他的性格一样,静默,坦然。
也许所有能相爱的人,都是因为各自内心上的缺口才可以互相吸引吧,就好像他的静默,对上了我的挣扎。
那可能是我开始注意到默然以后的伺机而动。开学的时候,默然便坐在最后一排,很不起眼的位置,而我是倒数第三排,每一次下课,他都会从我身边路过,仅仅是路过罢了。从开始默然每一次经过我都会低下头,到后来一点点的看着他走过来,再后来的某一天,我真的迈出了那一步。
我站在我座位的旁边,那条他的必经之路上,腰部倚着我的桌子,一条腿搭在过道另一边的桌子腿上,一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模样。而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阳光刚好撒在我的桌子上,明晃晃的光映在默然干净的脸上。 没错,我就是在等他。
他停在了我的桌前,四目相对,可是没有电光火石的那一刹,他只示意我他想过去,可是我看起来并没有要让来的意思。看来,还是我要说出第一句话的。
“不许过去。”我像是要搞事情一样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看到这样的我却觉得有些好笑,虽然不明白什么,却又好像明白些什么。
“就是不让你过去,除非。。把你的手机借我玩一下。”我略带挑衅,却也是玩笑。
“那你先让我过去,我拿给你。”他就是这样,不慌不忙,不波不惊。
我就这样“放过他了”,却不知为什么,对于一个认识不过几天的人,他说的每一句话,我好像就是那么地深信不疑,他说会给我,我就相信他真的会给我。 果然,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我成功地拿到了默然的手机,在那个还是滑盖的年代。
默然,你该知道的,我的主动,并不是从高三的某一刻才开始的。
2013年9月
“我要追默然!”我似乎有点坚定地对惠子说。惠子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一个有故事的朋友。
“默然?是谁啊?几班的啊?”惠子一脸疑惑,不知我这又是看上了谁家的少年郎。
“他现在是八班的,我俩原来一个班,等哪天看见我一定指给你!”
就这样,在2013年后的某一天,在我和默然认识两年后的某一天,在我和默然分班一年半后的某一天,我做了这个决定。陈争,要追默然了!
为什么是我追他? 因为他是默然啊!
chapter3. 若也会有人如你一般,
我也愿意用尽所有力气好好再爱一次。
2017年9月。
大四的陈争并不会经常想起默然,因为她恋爱了,而与此同时,南边的默然仿佛也遇到了让他“喜欢之人”。陈争恋爱了,没错,是她先恋爱的,对象是与她同一年级的同学,吴逑。每次陈争的同学问她,她爱吴逑吗时,她总是很犹豫,仿佛很违心的说出了那一句,喜欢。可是,陈争到底喜欢吴逑什么呢?应该是他对自己的好吧。陈争心里如是想。
陈争想,刚开始和吴逑在一起时,她是喜欢他的,喜欢他踢足球时的样子,和进球时在绿草地上和她比出的爱心。可是很多时候,陈争和吴逑在一起时是不快乐的,尽管吴逑对陈争无微不至,有求必应,可陈争心里的那道城墙却是越筑越高,她的快乐不愿与她分享,她的悲伤更不会轻易让他真切的明白,甚至连他的拥抱都开始不断拒绝。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城墙已经淹没了自己了呢?
吴逑终究不是默然,默然不会开那种无聊的玩笑,也不会说一些幼稚无稽的言论,更不会在人前对她动手动脚。吴逑不是默然,尽管他和默然一样地爱她,甚至用尽所有的力气来取悦她,可他终究不是默然。有人说,有些时候太累了就希望有一个肩膀可以让自己靠一下,可那个人不是默然,即使他有三头六臂,她也还是要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吴逑,无求,吴囚。他无条件地爱着它,却成了她的围城。
chapter4 梦里见过的人,醒来只剩下怀念罢。
2013年秋。
你尝试过心动吗?就是咯噔一下的那种。
高三的初起,带着一颗空荡荡的心,陈争开始了她的最后一年高中生活。对于一个“浪子”而言,心空就像望不见明天的太阳一般,迷惘,漫长,死寂。而陈争,决定要在这颗心里放些什么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追的默然呢?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和默然在一起的呢?陈争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叫默然的男孩子看起来确实惜字如金,而她,偏要挑战这个闷葫芦。她的爱来的看起来十分突然,却又不似如此,她本就爱挑逗他的,只不过,四班到八班的距离以及她历个前任让陈争和默然的红绳埋成了暗线。
陈争知道默然不喜欢说话,再加上两个班隔了八里地,想制造个机会都难,所以她找来了默然的好哥们,于大海。于大海和陈争从高一到高三一直是一个班的,热心肠的于大海一听好哥们有人看上了欢喜的不得了,就好似自己家的猪终于有白菜了,而且是白菜主动送嘴边的那种。于大海这个“红郎”就这样走马上岗了。陈争决定追默然的时候是没有想过那么多的,只是觉得默然什么都好,一米八的个子,身材不胖不瘦的,外表也不是个花花公子类的帅,能一句话说明白的绝不多说一个字,陈争简直觉得这个个性不要太好,关键是,默然从不和女孩子主动说话!“在没有遇到他之前,也许每个人心中会有自己的标准,但是遇到之后发现所有的标准都成了他。”这是陈争以前看见过的一段话,但是遇见默然以后,她却觉得这句话不然,因为默然就是按照她的标准出现的。 默然,那我的出现,对于你来说又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呢?
亏了于大海这只鸿雁,陈争每晚的小纸条才能到达默然手中。每到吃完晚饭,陈争回到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桌上的小纸片,放在堆成小山的草纸上翻出铅笔一笔一划地写下她今天见过几次默然,见到默然时他在做什么,是开心还是没有表情。她总是会在纸片上写下各种没有营养的话,写了满满一张小纸片再让于大海再晚课的时候塞给默然,有时会顺带着一颗棒棒糖。陈争就是这样,不论他是否喜欢棒棒糖,只希望他收到时会是抿嘴一笑就好了。那时的陈争,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他收到自己字条时的害羞一笑。 小小的人儿,在爱情的初始,即使只得了一滴水,也好似蜜一般从心儿溢出了眼里。
默然,我也曾经一见到你,心就咯噔的沉了下去。
chapter5. 我还记得你,不过是因为我爱过的人都该像你。
陈争不经常安静,也经常安静。她是喜欢下雨天,也总埋怨这下雨天。她喜欢阴沉阴沉的天色,对着那场雨的蓄势待发。她喜欢黑成死寂的夜,对着空荡荡的自己会说出一万句不同的话。她是喜欢安静的,喜欢内心深处孤单单的安静。而外面的人看到的,也只是她会流于表面的不安分。他们能看到的,不过是她想让她们看到的罢。他们觉得陈争像冬天里的太阳一样,温暖爱笑,打破静寂融化冰霜。可她们不知道,陈争最讨厌的便是这冬日里的阳光,那么的刺眼,那么的格格不入。众人皆道它明亮,道它温暖,期盼着它的出现,期盼着它能融化这一城冰雪,可是人呐,下雪怎敌化雪冷呢?虚假的温暖,不过是将那彻骨的冰凉加深数分罢。
2013年冬。
雪,下雪了。陈争呆呆地望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雪花落在四合院的地砖,窗台,屋檐,从起初的优雅到坠实的消逝,再到后来的堆积。陈争想,若是这样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即使每天早早起床整理内务,课代表吵吵着收英语小楷,各科的试卷又是满天飞和那碳素笔写不完的ABCD,还有刀哥天天的讽刺扎心,也都觉得没那么糟糕了。因为陈争有默然在。她喜欢每天早晨醒来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默然,晚上睡着心里默念的也是默然。 即使雨雪骤,西风烈躯侗,唯吾心宿于君便觉甚是安稳。 下雪了,默然还在四合院的门口等着我一起吃饭呢。
“喜欢下雪天和你一起走,因为一不小心就白头。”这是陈争新得的一句话,用在现在最合适不过。陈争一脸傻笑地看着默然,露着那两个小虎牙,看着默然头发上的白雪欢喜的不得了。
“哇~默然!你头发都白啦!哈哈!我的也白啦~我们这么快就白头啦!”陈争弯弯的眼睛溢出的欢喜和乱七八糟的逻辑让默然哭笑不得。 默然摸了摸陈争的头,轻轻替她扫除头上的雪水,上扬的嘴角挂着那一抹宠溺的笑。在默然的眼中,陈争就像一个孩一样,总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可他爱着这样的她,并且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这份傻气。
默然,你可知,只有在你的面前,陈争的一切才最真实,最真实的信任,最真实的笑靥,最真实的幸福。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