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

前几天,我们科室内部团建,也就是科室内部聚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顿普普通通的聚餐也要说成团建了,在我看来,团建可比聚餐要复杂多了,团建应该是除了吃喝,还有其他活动的,比如来个K歌比赛、拔河比赛啥的,反正肯定不仅仅只是吃饭而已。

我也是科室的一份子,这科室内部聚餐,我当然也要参加了。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了,身处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适应才是王道,总之,科室内有集体活动就得参加,这样无论是对个人,还是对集体而言,都是比较有利的。

聚餐点是一家农家乐土菜馆。我们一车人到时,大部分人也都已经到了,走到餐桌边,我才发现,原来除了我们自己科室的人,还有承包公司的主管们。

这么多人,分成了两桌,等到我走进包间准备挑选座位时,该落座的人基本都已坐好。我在第一张桌子边看了看,然后又走到第二张桌子处看了看,却始终没有选择一个位置坐下。有人不禁好奇我在看啥,我笑道:“我想找一个不抽烟的人身边的位置坐下!”

此话一出,旁边的男同事们都笑了,似乎我在痴人说梦。第一张桌边的*部也笑道:“都抽烟,没有不抽烟的!”其实我知道,*部他自己本来就是不抽烟的,他以前在综管室当主任时,我是从未见他沾过烟的,至于现在,偶尔也能见他玩一两根。

我随后又退回到第一张桌子这里,在正对门口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在所有人都抽烟的情况下,门口的位置相对来说应该是可以少吸点二手烟的。我知道在这种聚餐的过程中,即使是平时不怎么抽烟的人,这会儿应该也会抽上几口,所以,我还是得给自己找一个相对好一点的位置。

我坐好没一会儿,就开始上菜了。这家饭店的上菜速度倒是杠杠滴,一盘接着一盘地端来,冷菜、热菜很快就摆满了桌子。

我们是等菜上来不少后,才开吃的。吃的过程中,好些人纷纷夸赞菜的味道不错,可是我却没什么感觉。在我看来,好像挺一般的啊,没有不错,但也没有不好,刚好达到“可以”的水平吧。

说来也奇怪,我也不是个挑剔的人啊,怎么会对这菜无感呢?哎,不想了,闭着眼睛吃就是了。

前面大家基本都是安安静静地吃了好一阵的,偶尔大家会闲聊个一两句。大家都安静地吃过一会儿后,我们桌上才开始热闹起来的。

我们的热闹是由*部带动起来,他先给他旁边的一位老师傅敬起酒来,名头是老师傅再过几天就满六十了,带动着我们也一起敬那位老师傅。

话说这位老师傅现在好像是返聘的状态,他是提前内退下来的,说是六十周岁就正式退休了。忙忙碌碌一辈子,这说退就退了,当然是值得庆祝的事情,我们当然应该敬老师傅一杯。

回顾老师傅的这十几年,也真的是非常不平凡的十几年了。想当年,我最开始来到公司上班时,这位老师好像也只是一位普通员工,然后,先后经历了提副科长、科长,又经历再婚,养育孩子,再到后来从科长的位置上退下来,直到内退、返聘,再到现在真正退休。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也就十几年功夫而已,想想都让人感叹不已。

大家敬完老师傅的酒,*部又感慨起自己来,“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想当年,我刚上岛时才二十八,一眨眼,这都奔五了,哎,什么概念啊?”

旁边的人纷纷说道,“哪里奔五?也就四字刚出头而已!”、“根本看不出来奔五啊!”

关于*部,他的人生经历好像还是比较简单的吧。我知道的是,他在上岛前两年结的婚,结婚后不久儿子就出生了,在以后的这十几年里,我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生活中的任何变数,所以,按照一般的逻辑推理来说,他和他老婆的感情应该还过得去吧,所不同的就是他们的儿子,肯定从一个婴儿变成了一个大小伙了。

工作上,他原本是综管室的主任,现在是主管现场生产的部长,从杂到精,变化不算太大,却也是不小了。

我说过,他原本不抽烟的,但在生产现场,不抽烟的人真的是太少了。当然,没有人会去强迫一位部长抽烟,但他虽是部长,有权利在手,可权利真正落到实处,是要让人干活的,所有的活都得仰赖下面的人去干,他也就得想办法让自己融入这样一个环境里。烟,就是一个很好的帮手,必要的时候抽上一只,不必要的时候,给人家发发,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部的感慨还在继续,里桌突然走出来一个小年轻,他端着酒杯,先敬了*部一杯,随后在*部的提醒下,又敬起那位老师傅来,也就是在他敬老师傅酒时,我们发现这小年轻有些喝醉了,因为他手搭着老师傅好久,聊着一些应该是不太着边际的话吧。

小年轻敬过老师傅酒后,他来到了我这边,还没来得及向我敬酒呢,我们*部发话了,让旁边别的小年轻把里桌所有的小年轻都叫出来,让他们都好好敬我一杯,说什么整个内场除了他和两位科长,就属我最大了。

很快,里桌及外桌的所有小年轻们真的就都拿着酒杯来到我面前了,当然还包括那位醉酒的小年轻。

在他们敬我酒之前,我们*部还不忘帮我吹嘘两句,“你们都不知道吧,你们*姐在零七、零八年那会儿,可是追求者无数啊!”由此,*部一一罗列起我的“追求者”来。这个“追求者”之所以用双引号,是因为我理解的追求者与他理解的应该不太一样。而他所罗列的一些人,我也只是知道两三个而已。

这时旁边的人也都起着哄,有附和的,有想深挖的,这时原来那位醉酒的小年轻站到了我的前头。好家伙,已经有点站不住了,还好旁边都是人,搀住了他。

也是他这一搅和,把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从我的事情上分散开了。

醉酒的小年轻在我面前说了一堆胡话,这里我就不去赘述那些胡话了,因为我基本上也没怎么听明白。醉酒的人说话是有特性的,他们这时可能人口齿都会有些不清,加上搀扶的人在旁边一嚷嚷,那醉酒者的话基本就别想听清楚了。

搀扶醉酒小年轻的其他人好不容易把醉酒小年轻扶开了,我旁边的承包公司主管也向我敬酒了。这位主管是后几年才提升的主管,而且他上岛应该比我要晚几年,他一开始进他们承包公司做的是班组长。所以,他对部门最初几年的一些事情的了解基本都是从别人那里听说。

他敬过我酒后,便又对我们*部说:“*部,我听其他的主管说了,小*以前管结算时工作做的可好了,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什么错误,是这样吧?”

*部笑道:“那是,我们小*那会儿干活可是很细心的!”

“我什么时候干活不细心了?”听*部强调那会儿,我有些不服气道。

旁边的主管又道:“难怪其他主管还老念叨着小*!”

话说刚开始工作的几年里,我慢慢上手了部门的劳务结算工作。这工作主要与数字打交道,关系着人家工人的钱袋子问题,我不敢不认真对待。诚如许多人看到的那样,对待工作,我不喜欢马虎了事,所有的事情,我要么不做,要做肯定就会认真对待。

只是这样一份工作做下来,心理压力却是不小,两三年做下来后,我借着怀孕生孩子的机会放手了这些活。

至于我的心理压力来自哪里?我想除了这结算工作的责任重大外,还来自领导动则训斥的毛病吧?是的,*部原也是一个喜欢训人的领导,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尤其喜欢训我,可能觉得我呆愣愣地,随便训斥一下,也无所谓吧,也可能是因为这项工作的重要性,使得他倾注了太多的注意力,才导致我老是会被他训斥吧。

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尤其是一个认真对待工作的人,更希望从领导的嘴里听到对他工作认可的话语。当然,他不是没有口头认可过我的工作,只是他的认可在我看来远不及训斥来的真实。

休完产假、哺乳假,再次回到工作岗位上时,那结算的工作已经交到另一个女同事手里。我仍在办公室里做着别的工作。这时候,领导训的较多的,好像就成了接手我工作的那位女同事。

不过,我们这位*部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坏,那时候,每当他训斥那位女同事时,还老要把我拉下水,说那女同事犯的什么错误,我从就不会犯,气得那同事立马回道:“那你让小*把这活接回去!”这时的我,真希望自己可以立即消失在他们面前。

现在想来,放手结算工作也已经十几年了,在这十几年里,当然我自己也会碰到那些主管,也会遇到那些主管抱怨结算人的粗心大意,然后感慨说“还是你做这工作好,你做这工作时,绝对不会出这些错误!”

以前听着那些话,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随意地对他们笑笑,表示自己的回应。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再听到那些话了,或许是时间真的太久远了,大家也都心里清楚得很,怀念我在那位置上的过去,对他们早已没有任何意义了吧,也或许只是我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所以也根本没机会再听到类似的话语。

这会儿突然再次听到,竟然有些感动起来,毕竟自己离开那个位置已经十几年了,却还是有人心心念念地惦记着自己,记得自己的好,这不能不让我动容。

工作这么多年,好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希望自己的工作可以得到领导的认可。我并不想提干之类的事,但至少可以在工资待遇方面有些体现吧?可是,这样的体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一次,我突然对工作认可有了新的理解。哪里只有领导的认可是认可呢?这些主管的认可难道就不是认可吗?工资待遇上体现的认可固然很好,可那是物质上的奖励,物质上的奖励是有时效性的。而这些主管这么多年还能心心念念着我的好,这是精神层面的认可,我相信这精神层面的认可时效性将会更长久。多年以后,当我再次想起这些事情时,应该也仍然会心头一热,觉得那时候的付出值得。

这想当年想的真有点刹不住车的感觉,有点自我感觉良好的意思哈。不过说实话,从现在的角度来回望过去,虽然那个过去的自己看上去傻兮兮的,卖了许多力,挨了不少骂,受了不少的委屈,却还是挺喜欢那个时候的自己,喜欢那样一股子傻劲。

不过,过去是美好也好,痛苦也罢,都已成为过去,我们可以回望,但不能沉湎其中。最后,我还是想用“想当年”来结束此文。

想当年,我们桌上那位老师傅因为常常加班加点,被人送外号“拼命三郎”。

想当年,我们*部可是把我们一些女下属们拿捏的死死的,比如我,他能三两句把我骂哭,也能在我哭时,一两句就把我逗笑。

想当年,愚笨如我,领导问我一整天都在干啥,我便把自己一整天的时间罗列出来给领导看,每个时间点都在做什么事,时间精确到分。

想当年,我们部门年底还会有年会,年会会有好多桌,会有抽奖,有礼品,也会有节目表演的环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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