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收录了村上春树的十八篇短篇小说,按村上的话来说,他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说,只是在某个潜意识里一挥而就的。意思是完全靠灵感的突然迸发,不像《海边的卡夫卡》或《挪威的森林》那样有巧妙的构思。作为小说,虽是漏洞百出,但扣人心弦。
我最为喜欢的是一篇故事性较强的小说,叫《图书馆怪谈》。跟名字所述一样,这是个离奇怪诞的故事。讲述了少年主人公为了弄清某图书馆的征税方式,在一家幽暗神秘的图书馆经历的一些阴森离奇的故事,经历重重磨难,在一个新月夜晚逃回家后发现一切只如一场梦境。
复述一下梗概:我去图书馆借书,在借阅台以为女性的指示下来到一间地下室,迎接我的是位爱发脾气的老头,他把我引到如迷宫般错综复杂的地下阅览室,却发现自己被他欺骗了,他把我关进地牢,要求我在三个月内读完关于某国税收的三本书并背诵下来,好吸食我充满知识的脑浆。在地牢我结识了一位每日给我送饭的羊男,因为他有羊一样的短尾巴所以叫他羊男,和跟我同岁的美少女。我们相约在一个新月之夜逃出地牢。却不幸被老头识破,他那嘴里咬着白头翁的大黑狗挡住了我们的去路,白头翁骤然变大,使大黑狗嘴碎骨裂而死去,我们顺利逃脱。出了图书馆,路上静悄悄的唯我一人。回到家也一切如初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母亲也只字未提,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去过图书馆 。
故事营造诡异的气氛,让人深入其中。故事中我渴求知识,而爱打骂人的老头却把我关进地牢,像是无理蛮横的管理者,羊男则是对老头唯命是从,他害怕老头手上的鞭子,这是制度下的牺牲者。美少女是善与智慧的化身,她想办法帮助我逃出地牢。
这本书中的每一篇小说,都有许多不同的解读,或讽刺或暗喻或映射。这篇《图书馆怪谈》是我看过最扣人心弦的一篇。
在现实生活中,我是母亲的儿子,母亲因我从小被大黑狗咬过而严格要求我每天在外的时间。在如梦境般的世界中,我是老头的囚犯,被规定在三个月内读完三本书。我是被管教被束缚者,其中也有羊男这样怯懦胆小的人想帮助我,却害怕那条象征权利的鞭子。我所认为,美少女更像少年主人公幻想出来的,来安慰拯救自己的人物。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白马王子或白雪公主不是吗?最后白头翁膨胀变大,像是在挣扎牢笼、桎梏让我顺利逃出。在梦境般的世界中,我逃出来地牢,然而回到现实,回到家中母亲仍在低头做菜,我限制的出行时间并没有消失。这一切只是少年主人公的臆想,想着逃脱,做个自由人。现实中他却也只是一声不吭,对母亲对生活顺从,梦境中的羊男不正是现实中的他自己吗?
由于青春荷尔蒙触发的冲动,使我们每个人都想做个自由人,不受约束,形骸放浪自由生长,逃离这“地牢”。但长大后转头回看,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获得更多的自由。身高被年龄限制,呈现出它本该有的样子。双手触摸的高度被身高所限制,使自己处在一个安全的维度。我们的成长像大树的开枝散叶,触碰到越来越远的天空。在思想与身体未成熟之前,我们本身就被自己的视野所限制,这时如果获得太大的自由我们只会像气球一样,自由的风越大气球就越鼓,迟早会破掉。我也曾像少年主人公那样渴望自由,有过许多离奇古怪的梦,但老师,父母就像一根根针把我的气球扎破,使它飞不起来。后来才知道,如果不是这一根根类似条条框框的针,我早已因膨胀而变得支离破碎。
唯有像大树那样,默默扎稳脚跟,才能触碰到更远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