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是高密东北乡,我是高密西南乡。
1981年,莫言开始创作,我还没有出生。及至我读小学,电影《红高粱》在家门口开镜,我才知道《红高粱》,才知道莫言这个人。其他毫无所晓。大学毕业,他已至北京,而我到了广东,更是天南地北。
两个不搭界的人。却是我的老乡,高密人的骄傲。
我们经历却颇为类似。莫言出身穷苦,小学未毕业便参军入伍,善文字,尚朴实,至今一身泥土味。我小时坎坷,高中毕业XX,喜文字,人简单,同学间打趣说是泥腿子。
莫言的书读的不多,准确地说是寥寥不多文字而已。成名作《红高粱》,只是脑子里几个震撼镜头的场面时时飘过而已,书是没有去看的,电影主题曲却是印象颇深。其他作品更是鲜有拜读。获诺奖后,高中同学多几近欢呼。我想,作为小老乡,应该知道点关于他的作品,茶余饭后也好有点谈资。试着看了下《檀香刑》、《丰乳肥臀》、《生死疲劳》,没有一本是读下来的,有的甚至第一章节都没有看完。才明白,为何很多人争议他的作品。莫言说,他是追着沈从文的脚印开始写作的。两者风格却确实大为迥异。沈语言简单,读后却极感细腻。我曾打比方说,他的文字就像玉米面,吃起来简单粗糙,嚼吞过后却满嘴的粮食清甜。莫文字十分注重强调描述,追崇描写细节来刻画人物特征。我不喜。
喜欢的是在瑞典领诺奖时的发言稿——《讲故事的人》。东北乡的事,我出身之前与之后的事,都感同身受。或许出于经历的感同身受,或许源自同一片土壤的养育。那些人,那些事,在自己身上发生过,或就在自己的成长中历经过。真实,震撼。是文字的力量,更是同一血脉共通的灵犀。一个个故事,像电影一样也把我的童年传了起来。捡麦穗、说书人、飞扬跋扈的村干部、慈祥却又无奈于生活的善良母亲……都是极为生动鲜活。又有很多人争议说,莫在发言的时候像小学生念稿子,我却欣赏这种大智若愚,这种朴实无雕。我乐于倾听这样的故事,享受于听这样的故事,期待于听这样的故事。
那方水土是神奇的,不富饶美丽,却孕育过很多忠臣良将,名宦鸿儒。有春秋名将晏婴,有东汉经学大师郑玄,有清代大学士刘墉,现在莫言也浓墨重彩了一笔。这些人的精神融渗在我们的血液里,让我们骄傲自豪,引以为荣。然则,这些都与我毫无关系,毫无影响,我的生活还是我的生活,简单也算充实,不成功还算有追求。但我相信,我,和我的同学,还有老乡们,却愿意在各自默默无闻的生活轨道上,欣赏、倾听并传播他们的传奇故事。更相信,很多年后,那片土地会有更多新的讲故事的人,会有很多新的故事被传颂。
因为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