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白天的荷塘月色

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因收录中学语文教材,成为一代人的记忆。新奇精巧的构思,清新典雅的语言,细腻传神的景物描绘,绝妙强烈的画面感,每每背诵时,便宛若置身荷塘一般,仿佛在那幽径上走着的是自己了。

梅雨后的晴天骄阳似火,异常闷热,炎炎夏日里,荷塘无疑是炎热中的一股清泉。看田田荷叶碧波映衬着盛开的莲花粉红脸庞,不仅仅是视觉上美的享受,也给人的心灵一方宁静天地。

周末的上午,雨后放晴,放下心事,没有忘记自己与荷花一年一次的约定,驱车出苏州古城到相城荷塘月色湿地公园看荷花仙子灿烂的模样。

入园穿过广场,入眼便是浓浓的绿意,荷塘水面十分宽阔,湖光掠影,水天一色,莲叶荷花满湖,裹携着淡淡的荷香。这一刻,我仿佛穿越千年,感受着南宋诗人杨万里写下那“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场面。

夏季的荷茂盛,是一年最热烈的时候,我嗅到一抹幽淡的荷香,既清远、淡雅,又那么悠长。用《爱莲说》里的“香远益清,亭亭净植”来形容荷花是再恰如其分不过了。

荷花月色湿地公园,光听名字就让人觉得诗意满满。这个极具江南水乡诗画风情的湿地公园,利用300多个沉降鱼塘和200多亩荒滩废弃河道因地制宜改建而成。传说远在春秋时期,这片湿地是楚相春申君黄歇的封地,当时就在这里引种了楚地莲藕,凿河泄洪,围荡养鱼。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田田的荷叶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伸展到远方,也正如朱自清先生所说:“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在这田田的碧色中间,一朵朵的荷花皆为粉红,打着朵儿的,半开着的,盛开的。有的害羞,半遮半掩;有的怯生,且露且藏;有的放胆张扬,尽情显摆。

看似柔弱的荷花无惧烈日,依然是那么淡定、坦然,只把粉粉嫩嫩的的面目仰向天空,轻轻、淡淡地静立水中。

鸣蝉声声中,夏日的阳光明晃晃的,好刺眼。这个时节,来赏荷的人竟然不少,想必,都是来觅得一方清凉的。

夏天固然炎热,但粉荷把水面点缀得更加灿烂夺目,荷塘也变得灵动了起来,清透的碧绿,一点都不嚣张。素雅的粉红,一点都不妖娆。对炎热的浅嗔轻怨,顿时都化成了喜欢。

微风过处,摇曳生姿,正应了北宋诗人周邦彦笔下“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的好景致,心情变得舒展和放达。

蓝天白云下波光粼粼,栈道两侧浓翠欲滴的荷叶密密匝匝,水中的栈桥就像在花间延伸的小路。我沿着曲曲折折的水中栈桥缓缓而行,走进栈桥上为纪念明末苏州文学家冯梦龙建的的凉亭里,看着这粉粉嫩嫩的花,清清爽爽的叶,超凡脱俗的姿容,淡然于世的样子,竟自滋生出些许对一池荷的羡慕来。

携裹着历史的风雅,远处的荷花仙子塑像亭亭玉立,屹立在水中央,在蓝天白云下,更显高大,更显坚贞圣洁。莲花宝座上汉白玉雕刻的荷花仙子,高挽发髻,双手捧着一朵莲花高举过头,象征着高等典雅,代表着圣洁、幸福。雕塑周围绽放的荷花,仿佛在低声诉说着荷花仙子动人的美丽传说。

那一枝枝亭亭玉立、仪态万千的荷花,一扫月光下的羞涩。两支初长成的莲荷直直的伸向栈桥边,似乎在向我邀宠,待用手想去拢上一支,却又发现隔了咫尺之遥。

"江南可采莲",道不尽的江南风光。苏州历来为江南赏荷佳地,也有观荷的雅俗。远在2500年前吴王夫差就曾在这里为西施赏荷而开始移植野生红莲。

荷花有六月花神之美誉,农历六月,公历七月,恰恰是酷暑天气却又是荷花最美的季节。每年农历六月二十四日,作为荷花生日,人们都会结伴前来,围着荷花仙子荡舟赏荷,乘莲船,执莲花,为荷花祝寿。

荷塘边棵棵垂柳嘶嘶鸣蝉,岸边拍照的游客只是轻轻地走动着,目光虔诚,选着适宜拍摄的角度,湖边上伫立的赏荷人亦是眉心舒然,静静地观荷。

看着盛开的荷花,看青莲随风,我想到了朱自清那篇《荷塘月色》的文章。虽然是白天,没有月色相伴,湖面的风未起,却又不时有凉意拂面,这荷塘,怕是从朱先生的文里走出来的罢?

若是入夜时分,当一弯新月挂在天空,几声蛙鸣浮于半空水面。晚风徐来,荷香徐徐,摇曳生姿,仪态万千。

我徘徊在这池岸、栈桥、亭台观荷,时有风自花叶之间吹来,轻轻的,细细的,带着清香,挟着凉意,所有的烦恼和纠结都消失了,回归到一颗淡泊之心。

荷塘月色的浮香索桥,是每个走在上面的人都想晃一晃的地方。站立于桥头,清波微漾,淡淡的荷香飘过索桥,水天交接处,天光云影共徘徊。

浮香索桥不远处有大名鼎鼎的王莲,硕大的莲叶躺在水面上,叶子边缘卷起,犹如一只只浮在水面上的翠绿色大玉盘,它是原产在南美洲亚马逊河流的著名睡莲科植物。叶脉成肋条状,似伞架,具有很大的浮力。直径3米的王莲,最大可承重50公斤以上,小孩子坐在上面也不会下沉。只是王莲还没有长大,不过也有些样子了。

不同的赏荷方式,会有不同的感觉。在荷丛泛舟赏荷闻香,总能激发人的想象力和灵感,心中升起缠绵之意。在荷月楼旁的莲舟码头跨上景区游船,身着蓝色碎花土布衣裳的船娘,一人摇船,一人撑篙,小船在荷塘水道中悠悠的前行,穿行荷花丛,颇有“误入藕花深处”的悠然畅意。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荷塘中,在这一片荷的天地之间,湖面倒映着美丽的荷花仙子,四周环绕着绿树红荷,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仿佛自己也化身为一只婷婷的荷。荷花开着也好,打着骨朵儿的也罢,其实都不重要了,只要得享这顷刻的宁静便好。

荷塘周围的景致颇多,但我却认为,再舒适也不及坐在荷塘旁树荫下惬意,荷池上有风来,有风自花叶之间吹来,轻轻的,徐徐的,带着清香,整个身心都被一片无尽的清凉浸润着,仿佛心中也会开出了一朵朵清香远溢的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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