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山若夫
1.
“麻糖匠,叮叮当,打烂碗,卖婆娘。”“麻糖锤锤响,小儿牙齿痒;快快敲二两……”
当我再次听到这些歌谣时,童年已经远走了,只有舌尖上的甜味记忆依然能让我想起那段温暖而美好的麻糖岁月。
麻糖,曾是风靡全国的小吃,关于它各地都有许多美好的传说,我听得的是董永和七仙女的版本。相传董永夫妻分离后,他的孩子得到仙人指点,种出仙米,进而制得麻糖,成为人间美味。而年幼的我们,贪恋的则是那份甜味。小时候吃过的麻糖是用玉米熬制的,色泽金黄,甜而不腻,是难得的美食。
生活在大山深处,麻糖匠一年进山来的次数屈指可数,那段简单而美好的岁月里,常常期待听见熟悉的麻糖锤锤敲击声。
来我们村里卖麻糖的马师傅出身于“麻糖世家”,从他祖辈就开始卖麻糖,家境也曾因麻糖而兴,最盛时名扬百里,味传万家,周围的人都慕名而去买他家的麻糖。
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传到了他这一代开始没落,马师傅只得靠走乡串户叫卖,以此坚守这份祖上留下的事业。
记忆里,每次马师傅来时,首先听到的是麻糖锤锤的响声。那冰冷的铁器发出的声响似乎带着魔力,让小孩大人循声而去,口水直流。
马师傅经年累月地都是那副不变的行囊,一对竹箩挑在肩头,一只箩口上盖着一个小簸箕,另一头则担着杆秤和整团的麻糖。他穿着老式的胶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偶尔伴着铁锤的敲击声喊上一嗓“卖麻糖咯,又脆又甜的麻糖。”
整个山村就开始热闹起来了。
2.
麻糖因制作过程较为复杂,且每次生产量不会太多,故价格也不便宜,都是论两卖。小时候,家里虽不宽裕,但父母依然会从牙缝里挤出点闲钱来买零食甜点。
当马师傅放下担子,小孩便围上前去,拿出手里揉得皱皱的零钱,叫喊着想要买的斤两。马师傅熟练地铺好摊子,在麻糖上撒点玉米面,凭着多年的经验,敲出合适的重量,而后拿到糖果的孩子便喜笑颜开地离去,迫不及待地想要与家人分享买到麻糖的喜悦。
除了我爱吃糖,祖父母尤爱此物。每次买回家来,祖父母让着儿孙,父母又让着老人,一团小小的麻糖里流淌着人间最暖的情谊。
麻糖无任何添加剂,吃起来脆甜无比,一小口吃下去,那种甜味从舌尖传至心间,久久无法忘怀。心灵手巧的祖母还会把麻糖混点土蜂蜜,做成独具特色“蜂蜜麻糖”;还可以将糖熬软后做成各类形状,充满童趣;懂点医术的祖父还会将麻糖留着做药引,解除乡民们的病苦。
少不更事的年纪,好像觉得麻糖充满了魔力,全身是宝,故能吃到麻糖时总有一种自豪感,不免要在同龄的孩童中炫耀一番。
3.
最后一次见到马师傅是在小学即将毕业那年,那次他带来了潜心研发的新品,口感更加细腻,糖色越发亮泽,吃来回味无穷,临别时还特意嘱咐他下次多带点来。
只是,我们的等待落空了。后来听人说,他在回家途中摔倒中了风,下不来床了。消息在孩群中传开,竟有许多孩子落泪。我们的麻糖岁月也从那时开始终结。
如今,随着糖果、零食种类越来越多,麻糖开始渐渐消失。即便某个街巷在遇到有麻糖卖时,也少了那份对糖果的期待,只有一种特殊的甜味留在了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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