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公治长第五》04:佞,你我的分水岭
或曰:“雍也,仁而不佞。”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仁。不知其仁,焉用佞!”
爬过老君山的人都知道,经常会碰到山南云雾缭绕,山北晴空万里的情境。山顶有一块巨大的分水石,石头的两面,分别写着黄河、长江。意指老君山所在的伏牛山,分开了长江和黄河,雨水分别顺流而下,汇入两条不同的河流。
实际上,肩负这种分水功能的山岭举不胜举,尤其明显的应当算是秦岭山脉了,完全分割出了不同的气候特质。
前面,孔子评价完公治长、南容,评价完子贱,子贡忍不住凑上前去要求评价,看到子贡这种外向的人占了“便宜”,孔子的弟子之中,那些不善言语的开始鸣不平了。他们不好意思将苗头直接指向子贡,用一种相对隐晦的说法为自己正名。有人故意在孔子面前说,“人们都说,冉雍这个人,是有仁心的,只是不善言辞,口才不怎么好!”
“雍也,仁而不佞”,这话说得太漂亮了。意思是说冉雍这样的人,虽然有仁心,因为不善言辞,口才不好,也算是不小的缺陷了。这显然是试探老师的话。
孔子答的更漂亮,“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不知其仁,焉用佞!”
孔子当然明白弟子们为什么这样问,知道大家是在为冉雍这一类口才平平,却仁心仁厚的人鸣不平。孔子直截了当的强调,哪里一定要有好口才呢!专门凭借好口才来应对人的人,时间久了只会让人瞧不起,惹人憎恶。假如一个人没有真正做到仁的修养,光是依靠好口才有什么用呀!
孔子的这段对话意味深长,可以算作是仁人与一般人的分水岭。经过这道分水量,各自顺势而下,在精神上成为不同的人。
一、固守根本
自己做人也好,评价一个人也好,最主要的看什么?
一定是做人的根本。《论语·学而第一》中,有子讲“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强调的就是这种根本。《论语·里仁第四》中,孔子开篇即讲“里仁为美”。乐处于这种仁心大道,才是最美的。
所以,自己做人也好,评价一个人也好,最主要看是不是乐处于仁,是不是安心、固守这个根本。安心、固守这个根本的人,怎么会舍弃最根本的东西,去追求别人的赞誉?怎么会丢掉仁心,去追求说漂亮话的本事。
会说话,会说漂亮话,会凭借漂亮话左右逢源,更大程度上是人的一种特质。作为人的特质,会因为遗传、环境、教育的不同而呈现出人与人的不同。它是人的个性,而不是整个人类的共性。拥有某种个性,是无所谓好,无所谓不好的。“乐处于仁”才是人应当追求的共性价值,有了这一共有价值追求,有好的口才也是好的。失去了这一共有的价值追求,有好的口才,反而会成为一件糟糕的事情。
二、小心精进
很少有人是一下子就跳入到某个旋涡中央的。都是因为一开始的不小心,不在意,才一步步集中难返的。我们看那些军事家打仗,常常是准备一系列的“陷阱”,才将敌人诱进“圈套”,一举歼灭的。
“乐处于仁”这件事,是需要格外小心的道德修养。常常会因为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句不经意的话,一步不经意的行动,最终功亏一篑。
你本身是乐处于仁的,已经做得很好了。忽然看见老师点评诸位弟子,一个个都评价得挺高。特别是那个善于、敢于说话的子贡凑上前去,也受到了老师的高度肯定。这个时候,你肯定会心里不舒服,觉得自己是吃了“不佞”的亏,谁让自己不善言辞呢?
表面看,这种情境下产生这样的心理,似乎很合理。但仔细琢磨一下,这样去看问题时,是不是还符合自己“乐处于仁”的根本。实际上,也就是在一闪念间,自己的根本动摇了。有子所说的“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全然被抛在脑后。更有甚者,完全没有反躬自省的意识,任由这种思想作祟,顺势而下,性情大变,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根本,一头扎向另一条自己原本瞧不起的河流,同流合污去也。
所以,孔子讲“不知其仁,焉用佞”,一个人没有做到的仁的修养,不能乐处于仁,光有一副伶牙俐齿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