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坊一如即往,热闹得很,本是狭窄巷弄,再加上摩肩接踵的人潮,琳琅满目的店铺,真是喧闹得目不暇接!这里店铺金贵,老房子常有前门、后门之分,可以多开些门面,多些经济效益,所以要寻得真正要去的地方还需费些心。
这次深秋时节的雅集就设在田子坊中。终于找对地方,缘木梯而上,每踏上一步就与外面的喧哗远了一步。一楼小小的空间,是店家的展示区,那是中国风的服装,有闲情雅致之气;二楼大了很多,有了更多的款式,店家也设了茶桌;到了三楼,就是私藏之地了,“禅茶一味”的横匾笔势洒脱,窗前挂了水墨荷花的窗帘,临窗置一桌,屋中还安放另一大桌,已摆好茶具、香具,桌前是款款微笑的女子们,大家说笑间,也纷纷去楼下挑了自己喜欢的衣服换上,一个个便更有了婉约之气。
静华习香日久,素手纤纤,为我们点了第一支香,香烟从香盒中袅袅升起,在隐隐甜香中,大家喝着茶,也等着二师兄。此次,二师兄和林音为大家抚琴。
古琴位列“琴棋书画”之首,其音意韵悠长,颇具文人气息,而伯牙、子期以“高山流水”而成知音的故事流传至今。王立宏有首歌《伯牙绝弦》就唱这知音的故事:
“何年何月何日何时 再相聚
何时能 把酒言欢畅回忆
……
某年某月某天 伯牙再访子期
风景依旧绿 子期却已归西
……”
待第一支香尽,二师兄曲曲绕绕才寻了来。二师兄是才子,小时在故宫博物院玩大,后师从博物院文物鉴定专家,自己也做文物鉴定工作。其胸前一块正阳绿的翡翠挂件颇让人有宝剑佩英雄之感,却让我们很挂念这贵重之物的安全,嘱他出门一定妥妥收了,也是让各位看官哂笑了。
二师兄落定,即以一曲平沙落雁开场。此曲借大雁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茶花女则相应的备了“太平猴魁”,其叶苍绿,其汤明澈,其味幽香。正如茶花女所说:“虽杯茶无语,这份淡然却是上上之味。”静华也将香换作了印尼沉线香。
当梅花三弄奏起时,面前的杯盏已换作汤色红亮的冰岛古树红茶,其味馥郁醇厚又带有山野的气息,海南香的清幽、清甜、清淡、清雅之味也淡淡散在空气中。
林音只习琴半载,她弹的湘妃怨是关于娥皇和女瑛的故事。也许是主题的缘故,她的琴音和二师兄不同,多了女子的哀婉与凄清。
“我有一片心,无人共我说,愿风吹散云,诉于天边月。
携琴上高楼,楼高月华满。相思弦未终,泪滴冰弦断。
人道湘江深,未抵相思半,海深终有底,相思无边岸。
君在湘江头,妾在湘江尾,相思不相见,同饮湘江水。”
我很喜欢此番茶、琴与香的应和。在一杯碧潭飘雪中与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佳人相遇(《佳人曲》),在茶性趋于温暖的09年白毫银针的甘甜醇厚中听“烟消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空气中则氤氲着惠安沉与红土沉香的绵长香韵。
这是秋日的风雅之事,是平常生活中稍有仪式感的小憩,而非正襟危坐的严肃之事。我们也在听罢凤求凰后谈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爱情故事,还有卓文君那首回应移情别恋之夫君的《白头吟》。我们说这应该能成为林丹之事一个绝好的参考榜样,虽说感情的事各有各的复杂,可气节总要有,此乃席间闲话。
我们告别在夜幕低张时,田子坊的灯火亮起来,如同每一天,熙熙攘攘。
我们大多数人的生活都波澜不惊,年年月月花相似,平淡却未必从容。但生活从来有它的美好,我们也许不会对香道有精深的研究,但在秋日买几只佛手果摆放家中,清香满室,也自是喜人;我们也没有太多人会乐器,更别说抚琴,但在匆忙的早晨准备早餐时用手机播几首喜欢的歌也会让一天有个好开始。
如果有一颗爱生活的心,就总会发现生活中的乐趣,愿我们的每一天都日日是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