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不开的迷雾浸染着水汽,她草草的穿了一件纱衣随风起舞,在青翠的菜园里徘徊,在层林尽染的半山腰环绕,在田野、在山间游动,像画家泼墨做成了一幅丹青。不慎间,一滴墨落下,扯出了一条缝,隐隐露出古朴乡村和树木的轮廓,那么清晰,使人无法忘怀。
披露带荷归,徜徉在开满油菜花的田野里,一丛丛开地正欢的油菜花在田野里招摇。一眼望去,犹如一只只银色的蝴蝶在田野上盘旋。忽地明白,乡村绽放在魏晋南北朝诗人的山水画里。她活在陶渊明笔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东篱采菊,遥望南山的恬淡里;她活在阮籍笔下“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的草木欣欣向荣里;她活在谢灵运笔下“林壑敛瞑色,云霞收夕霏”的林木脉脉含情里。乡村作为一个意境深远的名词,总是带着一种清新质朴,人一旦踏入此地,便会沉醉其中,从此,红尘不过过眼云烟。
穿过田野,踏上那条不知名的地方的古径,顿觉一种舒适恬淡,美好自然在心头。望着小径旁兀自芳华的映山红,不知不觉,我的思绪也如那无法停驻的潮汐之势,延伸到了唐朝诗人笔下的人生态度里。又发现,乡村盛开在唐朝诗人的文字里。她盛开在王维笔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那种恬静淡泊的田园生活里;她摇曳在孟浩然心中“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的怀念故友,感慨良宵里;她盛放在綦毋潜笔下“生事且弥漫,愿为持竿叟“的宁可隐逸田园,不问世事的人生态度里。她就如一朵火红的曼陀罗,盛放在汀洲之岸。红了半边天,也红了一江水。
走出古径,闲坐在河岸边。看林木苍翠,满山碧绿当如画;看白云低垂,领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扑棱,扑棱,一对鸳鸯在临近水泊的地方,尽情的戏水,它们的美好,醉了山川,醉了我,醉了那满地的情思。最终发现,乡村还摇曳在宋代词人笔下那一抹风流,万千情感中。她屹立在范仲淹笔下“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对乡村的思念之深里;她盛开在梅尧臣笔下“醉歌秋草间,颇与世家寡”中寄情山水,悠然自得的情感中;她活跃在“春如归,人空瘦,泪痕红色鲛绡透”中唐婉与陆游之间的痴情缱绻,情散天涯的命运弄人里。掬起一捧清水,拾起一地落花,随手捧起的是那如梦似幻的乡村。原来乡村是无数情思开始的地方,这里承载了太多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乡村被梦涂上了一抹娇羞浓妆,被记忆染上了一层风花雪月。绽放在魏晋诗人的风骨下,盛放在唐代诗人的人生态度中,摇曳在宋代词人笔下的情思里。这里没有火树银花,没有香车宝马,没有龙腾狮舞。有的只是雪树梨花的唯美,清淡似水的年华,红梅独立的清绝孤傲。
有了这样的一个机会能读到这样的一个乡村,我想,我一定是前世在菩萨前面苦苦求了百年,才让我今生有此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