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容澈的三生 第18章

唐允拍拍阿湛的肩膀,鼓励他道:“阿湛敦厚好学,小姑父等你青出于蓝呢。我教你的心法和招式可都练熟了?”

阿湛扬起笑脸,自信道:“娘亲每日督促阿湛练习,阿湛因为喜欢,每日也会多练些时间。所以,小姑父教的心法和招式,阿湛已经练的不错了。”

唐允道:“那小姑父检查一下作业,可好?”

阿湛开心地拉着唐允道:“好,小姑父,你来院里坐着,阿湛练给您看。”

我们一起起身,星儿他们在后面把座位搬到了院内,我和落苏一人一把椅子,看唐允指导阿湛修习法术。

过了一会儿,落苏趴在椅子上,一言不眨的看着我。我察觉到他的注视,转头笑道:“落苏可是好久没见我了,眼生了?”

落苏见盯着别人看还被人发现了,舔了舔鼻头掩饰尴尬,“不是,是感觉小公主模样有些变化了。”

变化? 我好奇的凑近,笑道:“哪里变化了?”

落苏盯着我的脸,上上下下的认真打量了半天,“说不出来,但就是不知哪里变化了。嗯,可能是气质更好了。”

我无声地笑了,“可能是与唐允每日在一起,居移气,养移体,不知不觉气质就变了。”

落苏闻言,眼光在我和唐允之间转来转去,“主人的气质也更好了呢。”

“他是身体好了,更风华盖世了吧。”

“嗯。我可真有福气,能有跟随主人和小公主这样的仙人。旁人对我羡慕的紧呢。”

我好笑的看他,“那么喜欢阿允,你还和他斗嘴。”

落苏嘿嘿笑道:“我这不闲的么。您是女孩子,又不能跟您吵,当然就要和主人吵几句嘴啦。”

我揪揪落苏的耳朵,“你啊。”

“看招!”唐允轻声提醒阿湛。我和落苏的目光瞬间霎时就被他俩你来我往的精彩斗法吸引了过去。只见阿湛主攻,唐允防守。阿湛进攻虽猛,但唐允的防守更显轻松,如陪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虽则如此,但他俩招式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时不时的出现的小法术助攻更是打斗的亮点。阿湛全力以赴,每次的术法加持都刚劲有力,迅猛极速。唐允好整以暇,优游不迫间四两拨千斤,看似柔和的术法将阿湛的攻击全部化解在三步之内,有的还未出半步就已化解无有。

我坐在椅子上,看的赏心悦目,不由叹道:“果然是神仙打架啊,太养眼了。”

落苏蹲在椅子上,满怀感慨,“阿湛前路漫长啊。想当年主人在他这般年纪的时候,已经佼佼出尘,万人莫敌了。”

我笑道:“阿允病弱还那般厉害?”

落苏道:“他不过是先天身体病弱而已,精神却强大到无人可比。而且,就算拖着病弱的身子,还能在天界六年一度的竞技大赛上大败穆青,震惊仙魔两界。可不壮哉!”

还有这段?我努力想了想,好像也能回忆起一些。我记得那时唐允还没有与我相识,他带了一张银灰带宝蓝的面具出场,还是作为镜湖山庄的仙人参加的。因为慧慈天尊以他身体不好为由,拒绝让他参赛。他求了半天不管用,才顶了明朗的名字,带了面具出场。我因为穆青参赛,早早地占了前排,等着穆青拿了冠军,我们好一起去帝君和天后那里领赏。因为穆青的实力我们都有底,无人可比的,所以都以为穆青必胜。现在回忆起来,大家都觉着那一战是千万年来为数不多的顶尖斗法,真正可用惊心动魄来形容。刚开始的比试之时,穆青占据上风,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压根儿也没把唐允假充的明朗放在眼里。他出手招招封喉,却次次落空。我坐在座位上,每每激动的站起来想要欢呼胜利的时候,却发现又欢呼早了,因为唐允总是在最后关头,一招反转,虽然未必见得能反手制敌,打败穆青,但是显而易见,穆青又没赢。十招之后,穆青也渐渐明白,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了。他开始调整战术,有攻有守,但是唐允却在这开头的数招内将穆青的招数摸了一个七七八八。所以,接下来的打斗中,他轻而易举的占据了上风。穆青渐渐败下来的过程中,对唐允的招式也摸了一个七七八八。所以最后的比试,双方的斗法,不仅是体力、法术的比试,还是一场心理战。

我记得当时慧慈天尊看着看着,猛的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他指着半空中忽上忽下的唐允,哆嗦着。旁边人问道:“慧慈天尊,这场斗法可是精彩至极?多年不见您对法术比试场面如此激动了。”

慧慈天尊继续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这个孽障!气死我了。”

“慧慈天尊,您说的孽障是?”旁人实在不懂他话中所指。

慧慈天尊气呼呼坐下,“我说我家的狗,方才忽地从魔君和明——朗真人身边窜过去,幸好没有被法术伤到。”

“哦!”旁人一副了解到了的表情,转头对他人道:“慧慈天尊果然修炼有道,我们只顾着看法术比试了,旁的都无暇顾及,真真的比不上啊。”

我当时听了还觉得这老头太好笑,有比试不看,净瞎看些什么。我的穆青哥哥马上就赢了,我激动是为了穆青的比赛,你激动居然是为了一条狗。

我本以为这场比试很快就结束了。没想到拖的很长很长。后来,穆青和唐允又僵持了一个时辰,看的众仙魔都哈欠连连,捶背伸腰的。他俩还没比试完。一场术法比试,到最后成了斗智斗勇的耐力赛。

最后唐允怎么赢的比赛,我实在没有看清,只见面前亮光一闪,我一个哈欠没打完,比赛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飞身落地的穆青拱手道:“明朗真人,恭喜。”

唐允则潇洒的落地转身,微微一笑,“承让。”

然后各自走了。

谁也没有留下来。

后来自然是明朗上台领的奖。所以直至今日,除了与唐允相识的几人和内家高手知道实情,他人都以为是明朗赢了穆青。

我那时生气,悄悄跟在唐允身后,见他在天庭后山的湖边停了片刻,等他走了之后,我上前查看,才知道他居然吐了血。

我当时很是得意,那么潇洒的赢了比赛,还以为多轻松呢,原来居然还受了内伤!我没有兴趣追他,转身去找了穆青,想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结果!穆青竟然也在偷偷的吐血。我本以为如果穆青没有受伤的话,我就可以直接去找帝君和天后,重新划定冠军归属的。没想到!我长叹,这俩人都是牙硬的主啊。当然,更是担大事的厉害角色。

那场竞技大赛因为唐允和穆青的精彩对决,成了千万年来的唯一一场口口传颂的经典,后继者难以企及。想到不久就要举行的新一届竞技盛典,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巡视一番西海的筹备状况。我不在的日子,都是大嫂日夜操劳此事,我既然回来了,就要多分担一些。

我见他俩比试的差不多了,提议道:“竞技大赛的准备工作不知到何地步了,我们去看看吧。”

唐允漫不经心的比试,阿湛全神贯注,所以唐允率先收了术法。

阿湛见唐允收了法术,也忙收功跟在唐允身后,我故作高声道:“走,咱们去西海的龙舟准备场地看看去。”

话音才落,我就看到不远处的柱子后面一截浅紫衣衫一晃而过,星儿冲我微微点头,我笑道:“不知道这次准备的怎样,可有新花样出现。”

星儿托着我的手,笑道:“我听说咱们今年划船的鼓手,敲得是大嫂亲自作的鼓谱,委实振奋人心。”

我兴趣满满,“早就听闻大嫂乐识出众,她的武器就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一把焦尾琴,与人比试的时候一边弹拨一边打斗,端的是耳目盛宴。可惜,打架暂时看不到,那咱们就去一览大嫂鼓曲的风华吧。”

阿湛听我夸赞他的母亲,欢快地拉着我的手,快步往前走道:“小姑姑赶紧随我去听一下吧。阿湛也觉得这首鼓曲是母亲这千年来难得谱出的好曲子。”

小凡拉着嗓子,声音拔高好几个度,“还是大太子妃好,事事办的妥帖。二太子妃啊,就架桥拨火、东家短西家长,唯恐大家清净,嗯,这种事她最擅长。”

我听了心中暗自好笑,但面上还得装作不满,道:“小凡,二太子妃可是你能议论的。”

小凡闻言低头偷笑,嘴上还得恭敬道:“公主教训的是。”

我们一行慢慢走着,故意说些能激怒二嫂的话,我则根据小凡和星儿的汇报,一路观察在我院子里的这些人的做派,暗暗记下。

才一脚迈出院门,我就示意星儿赶紧结束话题,免得外人听到我们故意说出的这些嚼舌根的话。星儿会意,掐住话头的同时按着我们的计划好的步骤,指着上方的匾额,笑道:“公主,您看看这匾额,前几日才镶了一层新的黄金镶边,是不是更亮眼了。”我按着她的话回首望去,望的过程中,眼睛在门内一扫,就看到那截紫色衣裳下的青色厚底鞋。喜欢穿这中式样鞋子的只有她了。我心中一阵叹惋,做间细还这么粗心大意,藏都藏不好。

星儿道:“公主,咱们?”

我转身迈步,“走吧。还不到收网的时候。”

阿湛年纪小,不懂这些,他好奇道:“什么收网?”

小凡道:“是公主突然想起后院还下着粘网,近来麻雀多了,杨叔说后院种的花草种子常被麻雀衔食,所以禀告公主,下了网子。”

阿湛点点头,“近日这雀儿委实多了些。我们尘缘殿的蔬果也被糟践了许多。娘亲说过也要下几张网的。”

我笑道:“下网的告诉我一声,我让小凡和杨叔帮忙去。”

阿湛开心的点头,“小姑姑,那我们赶紧去吧。现在临到比赛了,训练强度小了些。不到太阳落山就歇了。咱们不快一些赶到,怕是看不完一轮的。”

我在阿湛和星儿的簇拥下,快步往西海的菱花渡赶去。

唐允方才静静看我捉拿间细,也不作声。这会儿也是跟在我的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

我回头看他虽然走的不紧不慢,但仍不掉队,好奇道:“阿允,为何你走的这般慢,却仍能在我们身后保持半米的距离?”

唐允眉毛一挑,抛个媚眼。

我含笑转头,抿嘴憋笑,道:“收敛。”

唐允呵呵一笑,还未开口,就听阿湛说道:“小姑姑,可是走累了要阿湛收敛些脚步?”

我忍着大笑的冲动,做出一个长辈应有的姿态,摸摸他头顶扎着的柔软的小丸子,微微笑道:“我是说你的小姑父,让他收敛些。仗着会法术就无法无天。”

阿湛听一头雾水,小凡解释道:“小世子,咱们明允真人方才一直在用踏云术呢。”

“踏云术?!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踏云术!”阿湛莫名兴奋起来。“小姑父,你教教我行吗?我好喜欢这个,可是他们都不会。他们说踏踏云术是昆仑一脉的绝学之一,等闲不传的。”

唐允逗他道:“你也说等闲不传的。”

阿湛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讨要东西的孩子,所以唐允一逗他他就低下了头。如果唐允不发话传授,他肯定不会再求一遍的。

见到他的表现,唐允的试探也结束了。他知道阿湛是个老实孩子,可堪重托的。他笑眯眯道:“可是阿湛是我唐允的弟子,不传谁也要传给阿湛的。”

阿湛本以为没有希望的,低下头暗自神伤,谁知却听到了唐允的暖心话。他猛的抬头,压抑不住的喜悦从心头一直蔓延到嘴角,再向周围发散开来,站在一旁的我都能感受到他满身的惊喜和愉悦。

“小姑父!”阿湛欢喜的口舌打结,除了这声小姑父,旁的话就再也说不出了。

唐允缓缓道:“踏云术并非根底之学,而是高层术法。它的运用需要良好的功底支撑。功底越扎实,走出的踏云步越好看。所以,阿湛的眼下之务是先把我教你的基本术法学好,一步一步打好根基。学习要遵循学习的基本规律,要有耐心。等你基本功过硬之后,小姑父自然就会把踏云术传授与你的。”

“嗯!”阿湛吃了定心丸,开开心心道:“阿湛明白了。”

星儿察言观色,知道我有话要问唐允,带了其他人先走了。

我和唐允落在后面,唐允温柔地走在我身侧。我抬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颔看上去,白皙的脸蛋上长长的睫毛,乌黑的发鬓下白嫩的耳朵,还有精致的发髻,考究的白玉簪,长长的柔软黑长发下笔挺的身姿。我看着看着竟入迷了,而唐允则依旧与我并肩走着,装作没看到我打量的目光。

唐允一直在等我看够了之后开口说话的。但我被他的仪态吸引,看痴了。总觉得每一抬步每一举动都是风景,而且这风景从不重复,步步崭新。反正,总也看不够。

唐允终于忍不住了,他歪着头,展开一个他认为最好看的笑容,温柔道:“阿澈,看够了吗?”

我脸蛋忽地一红,这笑、这温柔的声音,简直太上头了这!我干咳一声,满脸绷紧都掩盖不住发自心底的笑意,“干嘛打扰人家欣赏风景。”

唐允一把搂过我的腰,笑弯了唇角,他好心提醒道:“不能不打扰您啦,因为再不提醒阿澈,阿澈就要一脚踏进菱塘了。”说着眉毛一挑,给我指了指方向。

我顺着他的视线转头一瞅,一看过后,吓得双手紧紧抱了唐允的脖子,惊呼道:“你怎么不早说!”

唐允对我的投怀送抱很是受用,他手上用力,将我朝他的怀里箍紧了些,笑得狡猾,“现在刚刚好。”

我侧头又看了眼离掉下去只有半步的左脚,冷气从脚趾头一直冒到了头顶,我双脚碎步着朝唐允的脚边挪了挪,撅着嘴埋怨,“你就那么看着我踏在掉下去的边缘?!万一我真的一脚踏空——那岂不!”

唐允笑的好看,“我有数。”

你有数!哼!明明笑的那么好看,我却总觉得他内藏奸诈。

唐允笑道:“就没有什么想问我。我等了好久了。”

经他提醒,我才想起来单独和他走的目的,光顾着看美人了,把正事都忘了。我放开他的脖子,站好,整整衣领,“我记忆也回来不少了,法术功底也不弱,为何仍然不能做到对法术应用自如呢?”就像唐允一样,能将踏云步融合到自己的寻常脚步中,毫不费力。

唐允怀中一空,眼神中浮着丝丝留恋和不舍,“这就是用进废退的道理。”

“如何说?”

“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阿澈久已不习法术,生疏了那是自然。”

“如何找回呢?你可有好的办法。”毕竟竞技大赛就要开始了,我还是这么菜的话,丢了自己的脸不打紧,丢了西海的脸面可就不太好看了。毕竟乡亲们对我的期望那么高,我深感压力的。

唐允道:“你一起丢了两世的记忆,现在能找回记忆已经够你脑瓜子忙活的了,而且你在人间三十年,从来没有用法术的习惯,才来仙界几日,就想适应的好,自然是不易。要说办法么,其实也有。但是你想要的定是速效之法,这个倒是难了。”

我眼巴巴的望着唐允,不依不饶的哀求,“不行,你就得找个速效之法。慢慢恢复我就不用你想办法了。竞技大赛还有三天,我要是还这么菜,怎么对得起殷殷盼望的西海子民。”

唐允笑道:“想要速成之法,也好办,只要你舍得下本。”

我闻言如得大赦,仿佛压在头顶的千斤重担一朝粉碎,我上前催问:“什么本,你说。什么本我都敢。”

唐允贴面过来,压着笑道:“你亲我一下,我告诉你。”

我斜眼看他笑的一脸惬意,攥了攥发痒的十指,而后猛然发力,用双手逮了他的两腮,半用力半松劲的揪着。我挑挑眉毛,边欣赏他被我扯出的可爱怪样边调皮道:“想的美!”

唐允似乎很享受我的抓掐,他的嘴巴因我双手捏着腮帮的缘故而扯向两边,他就那样将就着笑道:“很好。仙术就是这般用法。”

我稍稍收了收笑容,不满道:“这就是速成之法?跟没说一样。我压根没听懂。”

唐允笑道:“你一门心思都在整我上,这边用劲大了,在学习上的悟性自然就差了些。做事最怕专心致志,想要快速恢复仙法,最大的捷径就是朝思暮想,全副心神贯入。这样一来,自然想极通天,人术合一。到时不用费心去想法术的应用,一举手一投足就自带法术了。”

我听的入迷,手什么时候放开了唐允的两腮都不知道。唐允见我灵透,揽了我的肩膀,往前边走边说:“还有两日便是天界的竞技大赛了。此时你最应该做的便是放松心情,你要知道,你的术法在群仙中已是中等偏上,比你术法高的仙人寥寥,比如我和墨青这样的顶尖高手,还有云浮那般隐士。换句话说,没有多少人可以以法术胜你。所以,纵使眼下术法还不精熟,无法运用自如,这都不妨碍你参加比赛,也不成大问题。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什么好消息。”我眼睛亮闪闪的。

唐允嘴角噙着笑意,“竞技大赛禁用法术。”

“啊?!你说—!”我被这意外的消息轰的头一阵胀接着一阵胀,自己都分不清这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嘟囔道:“这也不算什么好消息啊。”

唐允笑的开怀,“这也是一种实力展现形式。本来这竞技大赛就是给大家无聊的生活找个乐子,这乐子怎么找,怎么个游戏规则,还不都是自救商量着定么。”

“可是众仙家比试,不用术法还比个什么劲儿。”

“大家都会术法,就这么比试了几万年了,再多花样也玩的没劲儿了。再加上往年比术法精进,比的怨声载道,愤愤不平。换个方法,比个不用术法的,输了也没有那么生气,顶多是我无暇顾及这块。或者更有甚者,说自己闭关修炼,光顾着提高修为了,下次一定多提高提高这块比赛项目,有个坡好下驴,大家输赢的都自在,何乐不为呢。”

“听着有些无耻啊。”

“无耻但是其乐融融啊。普贤帝君辛劳操持着这仙界,能维持如此,已经是不错了。”

“那为何穆青也会参加?”我记得大姐曾提起过穆青会去参加竞技盛典。

“自然是帝君邀请来的。”

“就不怕仙魔起冲突?”

“穆青的魔族向来与仙界交好,况且远道是客,在比赛上是会稍稍倾斜给魔界的。这也是外交手段之一。”

“普贤帝君也是煞费苦心啊。”

“纵使如此,仙魔的小冲突仍是不断,现在虽然未有大的冲突爆发,但隐隐有些迹象了。”

“那普贤帝君可有好的对策?”

“也只能做好预防了。不过仙界这帮仙班,也是安享富贵的多,未雨绸缪的少,我们不能过分指望他们,还是要自己做好准备。”

我听他话里机锋深沉,问道:“你做好准备了?”

唐允淡淡一笑,“还没有。准备永远没有做完的时候,要时刻准备着。”

“小姑姑,小姑父,你们快来!”

我和唐允还没有聊完,就听阿湛站在龙舟旁冲我招手大喊。

“来了。”我和唐允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并肩赶了过去。

展扬站在龙舟船头,见我走过去,忙从船上下来,迎接道:“三公主、明允真人。”

我看他晒的黝黑的面庞,笑道:“看来这些日子没少下功夫,又黑了。”

展扬摸摸后脑勺,笑的憨厚,“秋高气爽,这太阳有些大。没几日就黑成这般样子了。”

船上其他的人也都陆续到了岸上,黑压压站了一队。虽然没人整理队形,但站出来自觉的就是一条笔直的直线,而且人人腰背挺拔,精气神十足,排头的一个尤显精神,我暗自笑了,展扬这小子也知道把最好的放在前头让我检阅。

我满意的看身后的众人一起行礼、礼毕,端的是进退有度,赏心悦目。

我赞道:“展扬,你训练的不错,大家有组织、有纪律、有劲头、有气度。不愧是我西海的蛟龙队。”

展扬笑的略带腼腆,“三公主,这还是您当年亲自定下的规矩呢。展扬不过时按您的吩咐教他们做好。”

我抬步,沿着笔直的蛟龙队巡视着,“规矩是规矩,能坚持做到那也非常人所为。”我顿住脚步,面向展扬,“展扬,我没有看错你,确是栋梁之才啊。”然后转身对站的笔直,一口气不松懈的蛟龙队队员们道:“还有我们这些蛟龙队的队员们,个个英武果敢,我心甚慰啊。”

“谢公主夸赞,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好的。”

听了他们的回复,我心头振奋,“好!那我们演练一次,争取捧个冠军回来。”

“好!好!”呼声震天。震得鼓膜都生疼起来,我忍着不去揉耳朵,微笑着看他们一个一个有次序的下船,拿桨,敲鼓,掌舵。

展扬听我号令,我盯着船头,开口道:“出发!”

几乎是“出发”二字才从口中脱出,龙舟就如箭离弦,倏然飞出了十几米。我耳边响着节奏铿锵的鼓音,眼睛盯着动作一致、激昂有力的划桨手,稳坐船尾、镇定自若的舵手,整个人都被这团结一致而成的奋勇前行的景色吸进去了。直到这一程结束了,我还意犹未尽,我带头鼓掌,“真是太精彩了。”

唐允笑道:“不用仙术是不是也别有风味。”

我冲他笑道:“这样一比起来,倒像是升级版的人间竞赛。”

唐允赞同,“当时提出不用法术,除了比法术腻歪了之外,也是因为仙魔法术修习有别,很多时候,仙魔同样出彩,这就给裁判和参与者带来了很多不便和纷争。后来,索性就禁用法术了。”

“果真是每一条看似不合理的规矩背后都有真实的事件作支撑。”

展扬走下船,来到我的身边,“三公主,这是展扬和队员们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请您验收。”

我微笑道:“辛苦大家了。大家表现的非常优秀。还有两天就比赛了,大家一定做好休息和训练,争取拿出最好的成绩,把冠军捧回来。”

“是!”喊声依然震天。

展扬又陪我在一排16名划船手和1名鼓手的队伍前走了一趟。一趟龙舟划下来,虽然大家还有些气喘,额头冒了几层细密的汗珠,但仍然能做到笔直挺拔,不喘大气,可见训练有素。我满意的让他们解散回去休息了,唯独留下了展扬。

展扬站在我的身旁,有些微微局促。我看他不太自在,笑道:“你可是紧张?不用如此,我这么平易近人,是不是。”

展扬红了脸道:“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我看了眼抿嘴笑的唐允,就知道他老爱嘲笑我。我摒弃干扰,一本正经道:“你这几日把划船、掌舵、敲鼓等技巧重新给我讲解一遍。”

“是。”展扬听到我要求这个,放了心。

我见他答应的爽快,知道这件事对他来说得心应手,我也跃跃欲试,“现在就开始吧。”

展扬见我如此好学,也非常开心,“公主请随我来。”

我拿了船桨,跟着展扬的动作熟悉着落苏站在我的脚边来回嗅着,“公主往日不是会划船么?怎么又学起来了。”

“多年不习,有些忘了。”

“一日不练,手感就不对,何况公主已经离开好几年了。”展扬笑道。

落苏这会儿爬到船舵上,“公主你是带队,学这些干什么?”

“正因为我是带队,所以我才要熟悉我的船队的基本动作和要领。这样才能更好的指导他们训练。”

落苏趴在船舵上,“好像挺有道理。”

唐允坐在船尾,抓着落苏后背把它提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一边顺着他的背毛,一边讲课给阿湛听,“阿湛,你小姑姑的话,可听出门道了。”

阿湛走到唐允身边坐下,“小姑父,您的意思是想要做好头领,自己要先对所管辖的事务有一个基本的了解,这样才会避免瞎指挥。”

唐允颔首,满意道:“所以阿湛日后不论在哪个部门任职,一定不要脱离基层。要多了解他们的生活、习作、爱好以及所思所感,欢喜忧愁,这样才能更好的下决策。明白吗?”

阿湛使劲点点头,“明白。”

落苏道:“我也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只有修习了法术,才能更好的评价法术,实践出真知。如果一个仙人,连最基本的法术都学不会、学不精,却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法术评论专家,还坐上了评委的位子,评东论西,那简直跳梁小丑,滑天下之大稽!更有甚者,还以此设立行业屏障,说自己的主业即是评委,修习法术那别是一家,他们只学习评价体系,会评价就是了。简直蠢如猪狗、无耻之尤。”

唐允听着听着,忍不住笑起来,“怎么最后连自己都骂上了。”

落苏也笑道:“发挥到此,情绪激动,不及甄别。而且,我本来就是一条狗,智力比不过你们是应当的。但他们自甘堕落、阻碍后进,就是自动降低为狗豕,怨不得别人骂他。”

展扬听后,忍不住叫好道:“我觉得这位狗——兄说的甚是。”

我闻言莞尔,“你叫他落苏就是了。”

展扬笑的腼腆,“不愧是三公主教养出来的,落苏的觉悟比展扬见过的众多仙家都强。”

我和唐允笑了笑,不知道该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这仙界确实需要好好整顿整顿了。

一忙起来,时间过的就快,我在两天时间内,跟展扬学会了基本的划船、掌舵技能,甚至还能顺畅的敲完整首大嫂谱的鼓曲。连唐允都连竖大拇指,夸赞我聪明善学。

我一开心就忍不住带他出门闲逛了,唐允在我身边慢慢走着,我笑道:“射箭比赛准备的如何?”

唐允挂了淡淡笑意,“放心。”

“落苏准备的如何?”

唐允道:“有我训练指导,安心就是。”

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唐允却不让我说了,“好不容易出来歇一会,这些繁杂事务你就不用挂心了。养好精力好好比赛。”

我靠在他怀里,近日学的着急,确实累了。

唐允揽了我的肩膀,轻轻抚了抚,“有我在,放心。”

“嗯。”

“你看,远处的星星点点,都是人家的灯火。每一个灯火处,都住了一户人家。不管恩爱也好,吵闹也好,都这样像雪片一样,洒落世间。从云中凝结、空中绽放到落入为泥。不管仙凡魔道,都是这样生生灭灭,轮回不息。”

我望着星罗棋布的西海,点点灯火与天上繁星相互映衬,生灭有常。“我们也是一样啊。”我也已经轮回三次了。

唐允感叹道:“周而复始,大道所昌。”

“你说穆青他们如何轮回的?”我这些日子对赤焰的转世一只很好奇。我之所以能转世成为西海三公主,是唐允也就是当年的长生帝君耗费半世功力凝聚成的海魂珠所助,而且在梦海海底化育了整整三万年才得以投胎。而赤焰不仅没有辅助,而且比我还早一万年转世成为魔君穆青。这也太不合理了。

唐允道:“美好的东西都是需要费大力气来维持的,还不一定守的住。但是丑恶却是毫不费力。比如仙界这些仙人们,想要维持当年仙界的繁荣景象,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恪尽职守、大公无私才能完成。这对于大部分仙人来说,太难了。只要心理一松懈,无数恶念就会侵入心头,滋生蔓延,不可收拾,最终的结果就是分崩离析,重新翻盘。”

“重新翻盘后,人心重新凝聚,有识之士带领觉悟了的众生再次齐心协力、共创未来,同丑恶不断抗争后创建一个蒸蒸日上的繁华仙界。而创建成功后维持维艰,往往最鼎盛时候便是下坡路的开始。又是一个循环。”

“所以,你知道赤焰为何那么容易就重生了,而你却要用我一半的功力辅助,还要化育三万年才能转世了吧。”

“那如果这个世界没有魔族,我们完全把他们同化了怎样?”

唐允道:“阴阳互生,仙魔并存,这是这个世界的道理。就像穆青贴近仙界,自然就有一个墨青分化出来与仙界抗衡。恶是斩杀不尽的。有善念就有恶意伴生,有创生就有毁灭,就像有阳光必然有黑暗,谁也无法消灭谁,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扩大善念,将恶意圈在它应在的界限内,保持一个基本的平衡。而且,恶或者说毁灭之力也并非一无是处,有时撑不下去的所谓“美好世界”,需要毁灭之力来摧毁重生。就像冬日虽然肃杀,但是却藏了春天的希望,是新生的开始。”

我听他一番辩证,不止对我和穆青,更对仙魔的处境有了深层的认识,受益匪浅。我在他怀中找了一个更舒服姿势,靠着他说东说西,不一会儿,困意袭来,就睡着了。

第二日一大早,西海的参赛队伍就准备就绪了。我穿戴一新,听西海真君和西海圣母对我殷切嘱托,我诧异道:“父王和母后不去观赛吗?”

西海真君笑道:“你们先去,到时候我们作为观众入场就是了。”

原来如此。我挥一挥手,星儿在前面举了旗子来回招展几次,我们就出发了。星儿领着蛟龙队和其他比赛的人员在前,我们几个在后面三三两两地走着。

二哥凑在我的身边,笑嘻嘻道:“这几天怎的黑成了这样?”

我摸摸自己的脸,悄悄问道:“果真那么黑了?”

二哥嘿嘿笑着,“那是自然。”说着还掐了我一把。

我轻叹口气,还不是这几日在菱花渡晒的。

二哥笑的尽量痛心疾首,“这可不行,我小妹一定要美美的。你二嫂在美白防晒这一块可是行家,你等着,我给你要一瓶保养的药膏来。保准奇效。”

她的东西,哼!“我不要。”

二哥笑道:“别啊,好不容易她开口主动要我来给你送药,她是好心,你就收下吧。哪怕收下了不用呢。”

我就知道穿二哥做不了二嫂的主,还说替我要,明明是她主动要给的。我穿过二哥的肩膀向后望去,只见我那二嫂还是一如既往的盛装出席:高髻云鬓,艳丽超群。端着架子,一副气势凌人模样。也不知道今日太阳从哪边出来了,居然主动示好。难道是报答我这几日对阿珠还算不错?

我轻叹,“赶快去拿吧。省的晚了好像我不愿意要似的。增加你们的矛盾,打起来我可担当不起。”

二哥不一会儿就跑了一趟来回,我虽然没有正眼去看我那二嫂,但是眼睛的余光还是扫到了她遏制不住兴奋和激动。我扯了扯嘴角,这女人心,海底针啊。

二哥压着笑意,把一个白瓷小瓶塞在我手里,“好了。你们姑嫂以后好好相处。”

我甩他一眼,“谁跟她计较过,你管好自家媳妇儿就是了。”

二哥憋着笑,“那我走了。”

我莫名其妙,他这笑憋的有些过头了吧。我捻着手中的拇指大小的小瓶,不就是一瓶小药膏?至于乐成这样!切!

唐允走过来,“有什么事吗?我看你二哥方才来来回回跑的开心。”

我把药瓶递给他,“呶,我那二嫂主动示好,说我晒黑了,给了瓶美白保养的药膏,让我二哥送过来。对了,你视察完了?”

唐允伸手接过药膏,拔开闻了闻,“嗯,一切安好。”他合上盖子,把它递还给我,“还不错,货真价实。都是名贵的药物提炼而成。”

我顺手把它扔进了袖袋中,“再说吧。她那东西,还是防着点。”

唐允忽然凑近我的左脸,抬手摸了摸,笑道:“这一会功夫,你去哪里钻了锅头回来,瞧你这一脸的锅底灰。”

“嗯?”我不明所以,“什么锅底灰?”

唐允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面镜子,递给我,“自己看。”

我拿了铜镜一照,果然发现左脸上一张黑黑的手印,印的那么清晰,指头都数的过来。我把铜镜一把扔在唐允怀里,“岂有此理!”

我撺掇唐允道:“你把二哥叫过来。”

唐允摇摇手,“得罪小舅子这事,不能干。”

“没有我哪来的的小舅子。不行,你喊他过来。”

唐允笑道:“我试试。”他转身,“二哥,臻儿找你有些事要说。”

我呲牙,手一把拧了唐允胳膊,“你这样说,他怎么会过来。”

果不其然,金夕笑道:“我忙着呢,现在没空。”

我抹一把脸,转身喊道:“二哥,我有事问你,你过来一下。”非得要我亲自出马。

金夕见我左脸上小花猫一样,笑岔了气,“你没事,你接着在咱们几个前面领队就是了。”

我心里不愤,指尖轻动,一粒珍珠豆就弹了出去,准确无误地嘣到了金夕的额头,只听一声带了些闷声的脆响,珍珠豆就被反弹了出去。哼!叫你得意忘形。

金夕的额头瞬间像点了胭脂,红彤彤的一颗小红豆冒了出来。煞是好看。

大嫂从他身旁笑着路过,“这回又赶上过年了。”

金夕脸一红,咬牙点着我,以口型威胁,“你等着!”

我在前面同样牙齿咬的咯咯响,以口型回复,“放马过来,谁怕谁!”

大嫂来到我身边,笑道:“还记得我初次到咱们西海的时候,母后非要留下我过年。还记得那时你和金夕最小,就一人在眉心点了一个红豆,粉团团的真是招人稀罕。这一晃好几万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啊。

唐允拿出一条鲛绡手帕,轻轻替我擦着脸上的锅底灰,大嫂笑道:“他俩打打闹闹的就长大了。”

大嫂笑道:“我和你大哥常说,为何这俩人整日打闹也不烦。”

我虽站在原地乖乖的让唐允擦拭,但眼神不忘狠狠的又瞪了金夕一眼,附带呲牙威胁一次。

唐允笑道:“许是缘分吧。”

这话说到我的心坎里了,我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就是喜欢和他玩闹,跟二哥在一块,有一种比兄妹更亲的感受。这么多年来,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何。可能就像阿允说的,有缘吧。”

大嫂颔首,“把你们送下后,我就回去了,待会儿大家忙起来可能就没时间道别了,现在先和你们打声招呼。咱们家中事务也多,就不陪你们了。”

我拉了大嫂的手,“辛苦大嫂了。”

大嫂笑了,拍着我的手道:“一家人不说这客套话。那我先去忙了。”

“好。大嫂慢走。”

我和唐允并肩走着,我忍不住叹气,“你说——就金夕这二傻子,喜欢谁不好,上赶着的找这么个——可气死我了。”

唐允笑中带了些——我不好说到底是不是,反正像是感伤的意思,“他可能有苦衷吧。”

“他能有什么苦衷,哼!挑媳妇眼光真是掉到地平线以下。”

“阿澈不要这般说你二哥。你二哥为了你付出了很多。”唐允委婉的劝我。

我眨眨眼,唐允劝我?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唐允一笑,“路上人多,有空再与你细讲。或者等再打开一个封印,你自己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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