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之后》——杨绛歌颂的不过是个“绿茶婊”

在《洗澡》中,杨绛着墨最多,最爱的自然是女主人公姚宓,一个书香门第,满腹才华的女子。她遇见了俊才许彦成,他是一位温厚谦和的书生,两人志趣相投,默默生出情愫。无奈,许彦成早“使君有妇”,妻子杜丽琳同样是从海外留学归来,出身商家,时髦摩登。夫妇俩在生活理念上有许多不同。当杜丽琳觉察出许彦成和姚宓之间的情感暗潮,她虽难过,但出于知识分子的自尊心,没有张杨。许彦成和姚宓经历内心一番波涛汹涌,克制下来,两人的感情约定在发乎情,止乎礼的程度。

《洗澡》结束,然而故事似乎只讲了一半。多年后,杨绛自己续出了《洗澡之后》,她生怕别人接了这个故事,将姚宓和许彦成之间这份纯洁的友情糟蹋了。于是她借这本书做个了断。

故事有了大团圆的结尾,姚宓和许彦成一直纯洁着,但杜丽琳始终不放心,盯着许彦成。直到她被打成右派后下放,爱上了另一人,杜丽琳同意离婚,许彦成和姚宓终成眷属。

读《洗澡》时,我喜欢姚宓和许彦成。“恨不相逢未嫁时”,人的感情完全是自发的,本能的,是婚姻约束不了,所以能够理解,很是同情。姚宓是女孩子的理想,大家闺秀,美丽优雅,腹有诗书。许彦成谦谦君子,才华出众。然而读完《洗澡之后》,我迷惑了。作者偏爱姚宓,极力渲染她的美好,可事与愿违,这个人物渐渐脱离正常轨道,透出骨子里的刻薄。姚宓和许彦成理直气壮地精神恋爱,他们的想法:我们相爱,却没有在一起,没有伤害任何人,我们非常高尚!可是真的没有伤害到人吗?试想哪一位妻子能够忍受丈夫同别人的暧昧?男女之间,可怕的不是身体出轨,而是精神出轨。许彦成自然不是一介莽夫,他表面上依然和杜丽琳是夫妻,和平相处,但是他的表现明明白白告诉了杜丽琳,你占得了我的人,却统治不了我的心。杜丽琳爱许彦成,她尴尬地隐忍,那两人风光霁月的模样,你能计较什么?又计较得出什么?计较了也只是你俗。看得住人,心管不住,守不住。杜丽琳也是一位知识分子,要端着架子,不能像市井村妇,热腾腾将话敞亮地说开。许彦成给她的是背影,是沉默,是冷暴力。所有的人都站在许彦成和姚宓那边,他们天生一对,杜丽琳反倒是第三者,是她挡了美好爱情的道。杨绛实在瞧不起自己笔下的杜丽琳,通篇嘲弄着她“俗气”。于是爱娇爱俏的杜美人无奈地长叹着:“我已经认命了,命中注定。我这辈子是丈夫厌弃的妻子。我痴心等待你对我说的那三个字,你早已给了别人了。我何苦一辈子泡在醋里呢?你已经承认你们没有一点不正当的关系。这种话何必多说呢。”

杜丽琳不幸被划为右派,她心灰意冷,将祖传的钻戒交给丈夫:“这个钻戒给你留个纪念吧。我这一去,死活不知,如果能活着回来,咱两再做夫妻,我死了呢,就送给姚宓吧。说句平心话,她是个厚道人,宁可自己伤心也不愿伤害我。”在作者眼里,是姚宓作出了牺牲,因为她没有去夺取许彦成。

杜丽琳下放后夫妻间没有通过一封信,杜丽琳吃了些苦头,丈夫不闻不问。许彦成依然出没于姚家,同姚宓发乎情止乎礼,妻子的离去倒是解放了他,再无约束。有一天接到电话说他夫人回来了,许彦成想到杜丽琳临行前说的“重做夫妻”,心里不是滋味,对姚妈说:“姚伯母,我真不想去接她,叫罗厚替我去接吧。”姚宓说:“许先生,你得把杜先生的钻戒还她呀,不然的话,她会以为咱们想私吞她的钻戒呢。”姚宓一个“咱们”,是完全把杜丽琳撇开,公然把许彦成当作自己的囊中物。杨绛原本是要歌颂姚宓和许彦成,但这两个人物却渐渐被写出了自私与冷酷。即便爱情不在,杜丽琳也还是许彦成的妻子,两人未曾撕破脸皮,一份尊重一丝怜惜就不能给和自己相伴多年的人吗?

杜丽琳在下放之后,未得许彦成的一点慰籍,她寒了心,死了心。杨绛为她给姚宓同许彦成让路,给她安排了一个结局。杜丽琳爱上了同是右派的患难之人,她主动提出离婚。许彦成“心里快活”。就此和多年的老伴儿分手了,他临走利用学校热水洗了一个干净澡。好像把过去的事一股脑儿都冲洗掉了。杜丽琳说她再也不要做大学教授,宁可当个老妈子。这个资产阶级出身的美女子在经历了许多事后,返璞归真。

读书以来,是第一次,我与作者的情感走向了殊途。我爱上了作者不喜欢的人物,厌弃了作者极力歌颂的人物。读来读去,姚宓不过是个典型的“绿茶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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