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霸王薛蟠曾打过林黛玉的主意

文/夕四少

看到这样的标题,估计很多红楼迷会很不爽,薛蟠那个呆霸王,怎么可以跟我们冰清玉洁孤高傲世的林妹妹扯到一起?可是,曹公有意无意地在红楼梦中简单几笔,就把薛蟠和林黛玉扯到了一起,且不止一次,经过细细咂摸,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薛蟠到底有没有打过林黛玉的主意?答案是,当然有。

原文第二十五回说了凤姐宝玉遭魔魇一事,贾府上下闹得鸡犬不宁,众人都忙的不可开交,谁也顾不了谁。这时候呆霸王薛蟠也是够忙的,他“又恐薛姨妈被人挤倒,又恐薛宝钗被人瞧见,又恐香菱被人燥皮,知道贾珍等都是在女人身上做工夫的,因此忙的不堪。”一句话,交代了薛蟠做儿子、做哥哥、做丈夫的担当,他还不算混。

但紧接着曹公笔锋一转:(薛蟠)忽一眼瞥见了林黛玉风流婉转,早已酥倒在那里。我想熟读红楼的红迷,对这一句话都不陌生,曹公为何要在这时候用这样的笔墨,忙里偷闲地让呆霸王薛蟠来唐突林黛玉呢?

我想原因可能有三个:一个是红楼梦开篇即说“大旨谈情”,薛蟠见黛玉酥倒,亦为情之一种。脂砚斋于此处的批语为:忙到容针不能,以似唐突颦儿,却是写情字万不能禁止者,又可知颦儿之丰神若仙子也。一个是通过薛蟠母妹妾的举动,与黛玉的孤苦无人护佑形成对比,以此彰显黛玉在贾府生存之现状。第三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暗合了曹公一贯的“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笔法,为后文红楼众儿女谈婚论嫁一事伏笔。

单从薛蟠的表现来看,在那么慌乱的情景之下,他还能注意到黛玉的风流婉转,并为之酥倒。但从薛蟠看上柳湘莲一节,即可知薛蟠行止,薛蟠是那种见了就要想办法得手的下流胚子。他被黛玉的风流婉转所酥倒,怎么可能轻易就放手呢?

我为什么敢这么说,因为原文第五十七回里,通过薛宝钗和薛姨妈之口,我大致得出了薛蟠曾打过黛玉主意的确切证据。

原文第五十七回,黛玉生病卧床,薛姨妈和宝钗母女来看望,就说起了玩笑话。黛玉要认薛姨妈做干妈,宝钗说不能认,黛玉问为什么,宝钗就挖了一个坑,等黛玉跳进来。

宝钗笑问黛玉:“我且问你,我哥哥还没定亲,为什么反将邢妹妹先说与我兄弟了,是什么道理?”单纯黛玉不知道这是宝钗设置的陷阱,自然猜不出。宝钗然后说:“我哥哥已经相准了,只等来家就下定了,也不必提出人来。我方才说你认不得娘,你仔细想去。”说着,便和她母亲挤眼儿发笑。

黛玉再傻,到这里肯定也明白了宝钗的玩笑,但她并没有真的生气,因为此时的黛玉已经完全接纳了宝钗,将她视为自己的亲姐姐一般。薛姨妈安慰黛玉,宝钗却不依不饶地又加了一句:“真个的,妈明儿和老太太求了他作媳妇,岂不比外头寻的好?”

宝钗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要说这些话呢?一个可能的原因就是当时的背景,贾府上下都在谈婚论嫁,邢岫烟和薛蝌的婚事,薛宝琴和梅翰林家的婚约。当然,最大的可能是薛蟠自从上次见了黛玉之后,就记在了心里,回家就把此事说给薛姨妈听了,求着他妈去贾母那里提亲,薛姨妈无计可施,又告诉了薛宝钗。所以宝钗说这话的时候用的词是“相准了”“真个的”,其实宝钗是通过玩笑的方式把一件真事给泄露了出来,所以说完她和自己的母亲“挤眼儿发笑”,也就是说,母女俩在家里是研究过这事的,她们彼此心知肚明,只有黛玉一人蒙在鼓里。

面对宝钗开的这个玩笑,得知黛玉的反应后,薛姨妈接了这样的话:“连邢女儿我还怕你哥哥糟蹋了他,所以给你兄弟说了,别说这孩子,我也断不肯给他。”

从薛姨妈这句话里,我读出了一些深意,薛蟠很有可能跟薛姨妈提过看上黛玉之事,且要娶黛玉为妻。薛姨妈为什么说“断不肯”给自己的儿子呢?薛蟠傻,薛姨妈不傻。薛姨妈其实是个社交高手,是个很有智慧的精明女人。她早就看穿了贾母的心思,林黛玉作为贾母唯一的外孙女,怎么可能轻易说给别人,且是薛蟠这样名声不好的呆霸王?所以,薛姨妈不同意自己儿子薛蟠提出的要娶林黛玉一事,不仅是不愿糟蹋林黛玉,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中间有贾母!她早就看穿了贾母的心思,她可不想像邢夫人为贾赦讨鸳鸯做妾那样碰一鼻子灰。

所以,薛姨妈接着又说“我想着,你宝兄弟,老太太那样疼他,他又生的那样,若要外头说去,老太太断不中意,不如竟把你林妹妹定与他,岂不四角俱全?”这话一说出口,黛玉立马就红了脸。

从薛姨妈母女对黛玉的一些玩笑话里,我读出的不是玩笑,而是有意的试探。这时候,宝玉已经到了要说亲的年纪,宝钗比宝玉还年长一两岁,就更不用说了,且此时待选一事迟迟没有结果,我想,此时的薛姨妈母女也在为自己的后路打算。

她们合力试探黛玉,一则为了薛蟠的婚事,二则为了薛宝钗的婚事。我们不妨假设一下,倘若林黛玉同意嫁给薛蟠,贾母自然不会阻拦。这时候宝玉与有了婚约的宝琴不可能,而黛玉又嫁给了薛蟠,最终,自然是宝玉和宝钗配成一对金玉良缘,这样的话,薛姨妈就成为最大的赢家。

细细想来,觉得有些恐怖,可怜寄人篱下的黛玉,被母女俩你一句我一句的玩笑取笑不说,还在无形中摸清了林黛玉的底牌,那就是她心里是属意宝玉的,这也为后文宝玉黛玉婚事出现变故埋下了伏笔,而导致婚事出现变故的最大受益者自然还是薛姨妈母女。

可怜孤苦无依的林妹妹,在真情流露中被她的干妈薛姨妈和亲姐姐一样的宝钗,为了她们自己的利益给无情地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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