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表情图片作为一种自觉的表达艺术

      1982年卡内基隆大学的一位教授首次使用了一个用键盘字符敲出的笑脸图案,横过来看是两个点,一个横线一个括弧:

                           :D

   这是通过电脑键盘字符来传递人类“表情”的第一次尝试。传播日本经过动漫文化的影响出现了更为复杂的颜文字。至今,经历了各种各样的表达风潮,编码协会(Unicode学会,推广emoj标准的非盈利组织)通过对诸多表情的大浪淘沙后确定了适用于不同场景的相对固定语义的表情元素,如开心、苦笑、危险、男女等,同时在不同的平台上也因编码的不同而形成不同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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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互联网的升温,人们交际浪潮的兴起,进入了弹幕时代、大众参与生产内容的时代,也进入了资本逐鹿的时代。社会化协作,设计师联盟,平台标准等因素的塑造,除了大众通过软件制作的表情,专业设计师等专题形象表情包也逐渐流行开。

      表情即正义,也是网络上的呼声,前段时间帝吧的FB出征,进行了一场民间政治游行,表情,也在一定程度上拥有了政治正确地皮衣。

    但是,在日常的工作、生活中对于表情的使用也出现了不少问题,主要为以下两点。

        1.同质化。

    大众创造的水平总是趋向于稳定,也因专业性、审美性不足,生产制造的表情图片的质量也是鱼龙混杂,斑驳不一,而专业设计师等创造及生产速度永远是慢于大众表达需求的速度,语言场景在交际空间中逐渐套路化,同一主题、同一套表情翻来覆去地使用也从不厌烦,导致表情和图片的使用意义僵化,主题、思想的同质化,因而也失去了对话的趣味性以及可能性。

       “自古深情留不住,总是套路得人心”。

       2.流俗化。

      现实事件以出其不意的幽默、魔幻层出不穷,与此现实对应的网络情绪层上混杂、纷乱,混沌,传播最广最快的仍然是情绪性的发泄、爆炸性的喧嚣,公共的幽默、智识影响永远是缓慢到场。民众的基本“食色性也”,并不以含蓄的表情图片方式流传,而往往是以依靠粗俗的趣味来传播。

     所有的表情舍弃深刻的、回味的意味,不同于巴特对摄影图片的意义,如刺点般穿的灵魂,它只要表象的意义,足够快速地辨识与流通。它就是快的动物,一种电流的动物,所以它容易被遗忘,放弃。你找不到表情的源头,因为它没有被记录,它永远移动在不同的场景,同时在传播中会逐渐固定其意义,也就是语境固定化,人们不再寻找和塑造它们的可能性。

  这是因为,世界被扯平了,人们希望的是一种短平快的交流技术而非个体之间的心灵交流艺术。人们紧紧恪守着即时通讯的伟大标语——

     “我们只要快速地经历、快速地穿越世界、我们不要深沉的对话、我们只要证明我们连接并存在”

    因而所有的表情图片必须快速地发出去。积攒了万紫千红千方百计层峦叠嶂的表情图片,在连接了一切信息、世界和虚拟的心灵的小屏幕前守候,只要有人发一句或表情图片,眼神收缩,光芒迸射,如搭弦的箭,从一台手机沿着光纤的高速公路迅速分发,抵达所有同时在线的世界的同志们的眼中。重要的是快快快!让世界看到手速、发言甚至存在。即使如此,却依然无法掩盖狂热的社交只是重复的倦怠和无趣,因为这种强烈的对自我存在的认同的表演,并没有实在的观众与沉重的事实意义,与其说是在热烈地社交,不如说是迫切地躲避。人们因为快而失去表达的诗意、优雅和自我认识,人在那时候是表达欲的女仆。

     在这场声势浩大的交流之中,表情作为一种直观的表达方式,满足了这种快速地切换、分发,也极大地稀释了其作为一种表达的可能性。这是因为:

     第一,人们忽略了表情图片的多样性。

   这种多样性,其实是多样多元的表情图片形式。除了大众制作的传播表情以及商业表情包,另外也有一种图片如我们在公众号杂志等平台文章中看到的配图,往往只是将图片作为文章的枝节的辅助表达甚至毫无关系,而不是将之看做是一种独立的表达要素。

    对于手机拍摄甚至相机拍摄的照片,记录日常,经常用于分享、表达生活的情绪感受,这是属于个体的慢世界以及私人世界,也很少考虑到赋予这些图片更加多样和活力的社交属性。

   

第二张云图是现时拍摄


     这种观念的背后,如将图片当做独立的表达元素,以及赋予私生活照片社交属性,其实是一种将元素图片化、图片观念化的行为,挖掘出所有图片的社交快属性,而所谓的快,并不是社交的快节奏,而是一种对现实生活的快连接。

    第二,人们忽略了表情图片在表达中的可能性。

      表情图片拥有直观性,也拥有其独特的解码,对于一张图片,其背景的语境意义越是模糊,其表达的可能意味越是深厚,它越是具有独特的表达的潜力,它不是用于一种腔调,而是用于一种深思熟虑的表达。与其说是忽略了表情图片的表达的可能性,更确切地说是:

     忽略了表达的可能性。

 人们并不是如此认真和严肃地对待自身的表达意识和表达风格,并不会很在意表达的顺畅、节奏、优雅和理趣,不会很在意词语在语境中的微妙情绪,不会很在意“沟通不只是一种我与他者的流动,而且还是与心灵的对话”,也就是,对话的能力。

     一方面图片的对话的潜力还未被发现,也未被正确地认知与严肃对待,另一方面人们对表达的美感与趣味、优雅与恢宏以及深刻的严肃性尚未给予足够的重视。

    也因此,我们需要更多可能和更多具体的行动。

   多样化地收录表情图片,对所收录的素材仔细思考其可能的应用场景、语境交际以及图片的深刻内涵,了解它足以在一个对话中能够将对话的趣味、节奏和书评提升到什么样的程度。

    我们要自觉地培养表达意识,培养观察和想象生活的意识。我们对自身的表达艺术要有所追求,就好像好作家不愿意写无立意深刻的文字,优秀的导演不愿意拍烂片。我们不追求一种腔调,而应该是追求一种建立在自省中的独特的心灵风格。

    有人说机械是人器官的延伸,媒介是人的延伸,但也应该明白,表达也是一个人心灵和思想的延伸。

你所有的表达描述你,塑造你以及理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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