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的中秋节

嫦娥,明月,相思,留恋,遗憾,团圆。自古中秋节就是一个诗意的节日。古有“千里共婵娟”,今日看着月亮你会想着跟谁聊天?

高一的那个中秋,是我第一次没有回家团圆的中秋。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中,抬头就能看到圆月,那是怎样的凄寒的一枚月啊,发出淡淡冷冷的光。

课桌上摞着的高高的书上有一块月饼,放学前班级里发的月饼。

中秋节只放了一个晚自习的假,这就是高中。我原本觉得已经足够凄寒了,可这只是我和家人分离的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高二,高三,中秋自然是不能回的。每每和同学站在走廊上看月亮,心中总是既欢快又忧伤。欢快离开了父母的束缚,忧伤不能相依团聚。和同学一起过中秋,也是一种团聚。身边的那个人不同,滋味也是不同的。

那时的同学友谊不带功利,只是静静地看看月亮,这便是过了中秋。后来到了大学,忽然学会了享受。中秋节三五人一伙,去美食城溜达,去不夜城溜达,去商场超市溜达。明月照耀着欢笑的青春脸庞。长大,真好。

大一的中秋节,我第一次和室友聚餐。一个寝室的九个人,吃烤串,文化餐厅的灯火朦胧,笑声,闹声。恍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几个开放的女生喝了酒,啤酒瓶摆了满桌,她们不断地喝,誓要比比谁更能喝。我和另一个女生腼腆地拒着,唯有我俩滴酒不沾。窗外的月亮一定很远,此时爸爸妈妈不知道在忙碌着什么,家里的石榴树结果了吧,院里的葡萄藤下应该一片静谧才好。烧烤发出的浓重气味刺激着我的鼻腔,何时我已变得如此张扬。

大二的我,搬进了一个条件稍好的寝室,早上同时起床不再担心屁股撞屁股。但同时,我也失去了一大帮室友,中秋节,寝室里三个女生在各自的床铺上安坐着,有我。

图书馆的阿姨都回家团圆去了,这一天似乎是不准学习的,但我依旧拿起了我的书读着。故事里,那个少年歌德经历了怎样的初恋忧伤,最终又如何蜕变成了一个完整的负责人的人。泪水为书中的人物流着,不是相思泪,是感动,是厚重的爱所感染。

第二天妈妈给我打电话——吃月饼了吗?

没有。

中秋节就一定要吃月饼吗?相比月饼,团圆更重要吧。其实什么都不重要的,节日的涵义是人赋予的。在一起的日子每天都是中秋节,不在一起的日子,是中秋节,也难解忧伤。

大三的我,有些慌了。年龄让我担忧未来。这个节日,应该由我在实验室度过。奋斗属于现在的,美好才能属于未来。我们的实验才刚刚告一段落,论文承载着科研成果的重重嘱托。让我静静地再把论文改一遍,那里面藏着我的斟字酌句的态度,呕心沥血的日夜。

即使偌大的实验室没有人,亦或者还有一个无所适从的人儿在某个角落研习着自己的功课。我们互不干扰。十几台贵重精密仪器静静地陪伴着我。夜很静,月很圆。家里的小院应该一片静谧才好。如果此刻我在家,我一定会也喂给那只小猫咪一块月饼的。团圆,就要一家人每人从大月饼上分下一小块,家里的猫咪也是一员,所以我想我会喂她的。

眼睛盯着仪器,我坚定地点点头,回过神儿,继续对照英文翻译,生怕漏过了任何一个专业术语。

连我们的导师都坐飞机回台湾团圆去了,我还没有想好该如何癫狂度过这个本该团圆的夜晚。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心血,我想我的中秋本该这样度过,不该站在阳台悠闲聊天,不该站在超市疯狂购物,亦不该在烟雾缭绕的餐厅停留。当下,便是最好。

时光决定此刻的你会在哪里,时光也会决定我该做什么。16岁时,站在天台看月亮最好,18岁时溜大街最好,此刻的我守在实验室里就是最好。

我度过了20个中秋节,也希望在接下来的每个中秋节里把握当下,不负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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