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一时,班主任谌老师曾跟我们分享过她的幸福生活。其中有个片段是:她给她的先生理发,他的先生乐享这种福气多年。我欣羡不已,如此琴瑟和谐温馨甜美的时光实属浪漫!转眼十多年过去了,我也有了一个身份:家庭理发师。这个身份的得来却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浪漫温馨。
2010年的6月份,那时我和老公还在师大读书,过着俩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简单日子。有一天晚饭后,老公要剪头发,去学五食堂旁边的校园理发店,关门了。又去北门教师宿舍楼边的小店,也关门了。看来只能去校外了。黄同学嫌太费折腾,不就绞个头发吗?剪短了就是,光头都行。我想到了谌老师描述的场景,有点儿心动,说与黄同学。他便拉着我去学子超市买了剪刀和梳子(他宿舍是两人间的,竟然两人平日都不用梳子,一个宿舍连梳子一把都没有)。
去他宿舍当理发师,刀起发落,是理想的程序。可我第一次给人理发,实在有些没底。何况我完全没有发型设计等任何基础或理发的任何常识,剪出的发型能方便他见导师同学吗?胆战心惊地咔嚓一剪刀一剪刀地开启绞发工程了。黄同学不再洒脱地说什么任我如何剪,头发短了就达到效果的话。而是我一边剪,他一边拿着镜子对照着指挥我。刚开始的几下子,我得到黄的夸赞,不巧我的手一紧张,剪刀一趔趄,他的左耳滴出血来。黄同学没被吓着,把我给唬住了。到现在我都想象不出我怎么就剪出血了。当时我真不敢继续剪了,劝他还是去校外理发店。他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斩钉截铁地鼓励我一鼓作气继续剪完。只要我能刀下留人就可以了。这才坚持剪完了,耗时四十分钟,发型效果:像狗啃了的。事后他却说我是马大哈,竟能把他的耳朵剪出血。那是我第一次给人剪发,惊悚、恐怖。以后我就是黄同学急需时的备用理发师。
后来毕业了,黄同学曾在俄罗斯任教,那边理发费较高。相较他在国内二十元一次,那边最低的八十元人民币。还说自己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的一家。剪出的发型都有点俄罗斯的风采,给他留着齐刘海,挺可爱的,可黄同学觉得那失去了中国男人的阳刚之气。那段时期,他还是蛮想念我这个免费理发师的。可惜我还国内忙着生养悠悠,奔波劳碌,操劳不已,真心没那多余的精力顾及他。再说黄同学向来生活节俭,那舍得开销几十百来块的理发费用,有时便自给自足,设法前后对着镜子给自己剪头发。
去年他终于回国了。我这个家庭理发师也再次生意兴隆。不仅每月给黄同学剪发一次,还有我的第二位客户小黄宝宝。这样我家剪头发的重任由我一肩挑了。
近一年来,黄同学的耳朵再也没滴血了,因为我的技术越来越娴熟。熟能生巧应该适用任一领域吧。我也爱上了剪头发这项工作。因为把多余的头发剪掉也能体会到断舍离后的轻松。
给小黄剪头发,可是个辛苦活。他不爱剪头发,我只能趁他熟睡时,顺着他的睡姿,用小孩专用的推剪偷偷摸摸推几下,再推几下。有时一次完整的理发要历时一周。因为剪一点儿,也许他就惊醒了,第二天顶着半成品的头发出去玩。最近的一次,是龙抬头的第二天晚上,我也是这样操作的。哪知小黄趴着睡,他迷迷糊糊地说,妈妈别给我剪头发。然后又睡了,等他换另外一个睡姿,我再剪另外一边,这样比较顺利地完成了。清晨,小黄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和奶奶把我的头发剪掉了,我要照镜子。”小黄的头发又黑又亮,软软的,我没舍得丢掉,他的头发不是多余的,只是他是男孩,长着大眼睛,蓄着长头发会被人误认作女孩罢了。再者,天气转暖,他头发长了容易出汗。
我还将继续当家庭理发师。虽然没有我的老师与她老伴的那份情怀,但能缩减一部分家庭开销,还能练习我的技能,也许将来老了,还能凭着这点手艺赚钱糊口呢。艺多不压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