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头三尺》06 螳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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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网忽解,忽螳忽蝉,忽明忽暗,尚能识而辨否。——《非明稗史》

在杨二合住院期间,护石镇除提上来个代理镇长外,并无太大变化。

镇中学的三宝也安分了许多,毕竟再有一年时间他们就要中考了。为此锁柱三人曾特意抽出五分钟时间来谈论此事。

刘锋说,“你们难道想老死在这个镇上?”

见锁柱未搭话,李洋反问道,“要不然在哪儿老死?”

“我也不知道。”刘锋笑着说,“如果真死的话,还是在这里最好。”

“离开这里,出去看看。”锁柱想了想,然后说,“那间屋子呢?”

听到锁柱的话后,刘锋双眼放光,“费那么多力气,当然要进!”

当三兄弟在谈论的时候,他们的老师杨敬文,正拧着眉头坐在办公室书桌前发呆。他面前是一本打开的课外教材《中学难题解》。其他老师路过看到,还以为杨敬文在思考某个难解的题目。

其实,杨敬文在想,回市里后需要带什么东西,去拜见在教育局当二把手的岳父大人。虽然老人们经常对孩子说不要带东西。可空着手拜见老丈人,脸皮往哪儿放?而且自已以后还要仰仗岳父的提携,这次来护石镇支教两年,还多亏岳父大人的点化。

带什么好呢?小小的护石镇也没有名人雅士,不然,求得墨宝借花献佛也不错。这儿也没特产——连刁民都不产。杨敬文心想,锁柱勉强算刁民吧,打架斗殴、暗算镇长、入校盗窃…

盗窃!杨敬文脑里灵光一现:学校的那间屋子里,究竟有什么?虽然杨敬文曾旁击侧敲打听过,可校长却只说里面是一些破烂货,而且钥匙丢了无法打开。

当时的杨老师一心扑在女人身上,只想解决肉体上的困扰,这事没往心里去。现在的杨老师一心扑在岳父身上,想拥有大好前程,这事就要上心了。

杨敬文帮锁柱的时候,只觉得到这小子是个狠角色。自己帮他一把,回头肯定有用。谁想,马上就需要他报恩了。

课间休息时,杨敬文把三人叫到一旁,问锁柱,“锁柱,前段时间的调查,知道老师为啥要帮你吗?”

“杨老师,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您直说。”锁柱毫不犹豫地说。

“老师觉得你们仨是好苗子,不忍心就这么毁了。”顿了一下,杨敬文笑着说,“学校那间屋子,你们可以弄开吧?”

锁柱扭头看看旁边的两个兄弟,刘锋点了一下头,从口袋里拿出钥匙递给了杨敬文。杨敬文看着手中那奇形怪状的东西后,才知道钥匙原来在他们手中,原本杨敬文是想借他们之手把门砸开。现在,有钥匙就好办了。

杨老师高兴地拍拍锁柱的肩膀,拿着钥匙高兴的走了。他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打开房门后,里面宝物如山。

三人把钥匙交出,也彻底断了念想。可一个月后,杨敬文又找到他们,显然他开不开锁。杨敬文向三人说明缘由,并隐约提及等他们中考时,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中考这件事,刘锋是毫不担心。锁柱和李洋本来也不担心,他们原打算毕业后就到社会打拼一番。可让刘锋点醒后,两人也动了继续上学的想法。杨敬文的这番话正合他们心意。

钥匙又回到刘锋手中,他们本来已摸索到窍门,再加上杨敬文的掩护,又尝试了几次后。在那个月明的夜晚,伴随着“咔咔”两声轻响,十簧连环锁终于被再次打开。

锁柱将厚重的铁门推开约有一尺宽,几人蹲在墙根阴影里等待着。十几分钟后,料想里面腐朽的空气已开始流动,由李洋打头阵,几人拿着手电筒鱼贯而入。

进屋后,可以看到正中央摆放着几把老式的雕花桌椅,深褐色的桌面上落满寸厚的灰尘。几人用手电向四周照去,杨敬文看到在东侧有两排书架,急忙走了过去。刘锋见状连忙几步跟上。

杨敬文抽出翻看了十几本书后,便没了兴趣。这儿放置的多是民国时期的刊物及明清印本小说,没有他想要的字画等文物。

李洋对书没兴趣,开始对书架敲敲打打,想看能不能碰触到隐藏的机关。待他转到书架后面,手电扫到不起眼的角落时,突然看到一个长方形木盒。

“锁柱,快过来,”李洋高兴地说,“我找到好东西啦。”李洋的父亲在镇上做红白事的生意,深知放在盒子内的都是好东西。比如嫁妆首饰、陪葬财物,人死后不也是放在盒子里吗。

几人闻讯过来,杨敬文刚看到盒子,心脏就一阵猛跳。这是古檀木盒,里面如果有东西,肯定是宝贝。他看到画匣的缝隙处还封着蜡,遂让李洋将木盒放在屋内桌上,小心翼翼地沿着缝隙除去封蜡,轻轻抽开盖子。

正当大家都瞪大眼睛看着画匣的时候,兀的从西侧传来一阵轻微嗦响。对精神高度集中的四人来说,这轻微响动无异于耳边惊雷。四把手电同时照了过去,李洋低喝道,“谁?出来!”

响动稍停,只见墙壁上鼓出一块黑影。灯光一照,它开始沿着墙壁慢慢爬下,像是一只没有尾巴的长毛野狗,趴在墙上。敏捷的从墙壁跳下后,它在距众人两丈的位置停止不动,仿佛是在寻找攻击的对象。

此刻,四人才看了个分明。它的头上毛发凌乱且长,贴在整个脑袋上。从头发的缝隙中,露出一只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众人。这东西身上布满了淤泥和腐朽的树叶,如同刚从地底钻出的死尸一般。

看清楚后,锁柱三人抽出随身携带的铁尺站在前面,杨敬文抱着木盒躲在他们背后,双方都没了动作。手电的四道光柱穿透空中飞扬的尘埃,落在那东西身上。压抑的气氛中只能听到李洋急促的呼吸声,彼此都在等待一个扑向对方的信号。

这时,一道手电的光柱开始晃动,杨敬文猛地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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