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常州
1998~2018,20年的时光,改变了这座城市基乎所有的面貌,何况是春天时的离开,冬天时的归来。常州,20年前,青涩的青春里有邮来寄去的纯真的友情和懵懂的爱情,而今,那些小心保存的信封上邮票鲜艳,手写的地址也很清晰,只是,旧地再也寻不见,斯人亦难再见,早已各自海角天涯。
1,你们都别太快了,等一下我
午饭后的下午,随家人们闲闲的散步,漫无目的的行走里,高楼陌生了所有的记忆,于是庆幸,还好有风,空气一样清冷,柳枝也极尽了柔软,折枝确认,青绿欣然,春天似乎触手可及。回望天空,冬阳写满了心事,于我,可以是欢喜,可以是落寂。
在前方蹦蹦跳跳追逐玩闹的小女和侄儿忽然停了下来,原来是发现了一棵开得繁茂的茶花,小女爱美,侄儿淘气,采了一朵,就给姐姐插在了头上,小小的姐姐开心得直接转了几圈,姿态美好,心情美好,于是,笑声一片。
远处,母亲一人缓慢地行走着,风吹白发,背影孤单。颈椎受增生骨质的压迫,母亲的头总有些不受控制的摇着,摇满心酸。岁月是个坏人,女儿大了,母亲老了。我站在风口,来不及和20年前的自己再打声招呼,作别柳树,匆匆加快脚步:你们别太快了,等一下我。
等一下我,不要太快了,我的女儿和我的母亲。
2 冬天,不要齐刘海
年纪大了些,想家得厉害,却不再喜欢春夏秋回来,独独爱在冬季回来,因为南方没有冬季没有雪,所以,一定要冬天回来,似乎只有这样方能是完整的回乡。
且不说有雪的远山,和路旁水堤整齐或错落的光秃秃的枝桠,还有结冰的河面,空气里间或有的腊梅的香气,与记忆有着怎样无缝的契合。
单单说睡觉吧,一定是会冷得瑟瑟发抖,必须用被子盖上整个身子还没有用,还得使劲儿的将头缩到被窝里,盖上半张脸,然后第二天醒来,顶着一头乱逢逢的头发,还有怎么也梳不顺的顽固立起的刘海,对着镜子梳得气极,却笑容满面,心也是安定的。
虽然难免会恨恨地说着:冬天,再不要留这齐刘海了。依旧笑,然后便听见了母亲拖长音调叫吃饭,理所当然的忘了昨夜的冷,和依然胡乱立着的刘海。
而今天,依然不想出门。
3,火桶,书,还有春天
下午,有阳光照到室内,这个时间,远方的你如果正好有空,又正好想起我,应该会问:在做什么呢?
而我,就着午后的阳光,和火桶里恰到好处的温暖,懒懒地回过去一行字:看书,坐在火桶里看书,有茶,有阳光。
然后再得意地加一句:这样的冬天,春天不要也罢了。多么矫情,可有什么关系呢。
地垫上,小女和侄儿将一副扑克牌玩得趣味十足,笑声连连。
母亲闲不住的手脚,扫完客厅扫房间,所有的地方扫好了就找东西洗刷,没有停歇,年味便弥漫了整个午后。
小弟的房子在三十一楼,冬天的风是有声音的,站在窗口可以远眺,只是很远的地方依旧还是高楼,没有山。地面的行人不多。年近了,回乡了,汽车三三两两,路面真是干净。
沙发上不知何时坐上了母亲,拿着针线缝补脱线的棉鞋,动作娴熟但已然缓慢许多。
忽然有泪,我的母亲,您一定要健健康康,哪怕他乡作故乡,心也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