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的农村,莫过于最有期盼的季节,家家都会把喂得肥肥壮壮的大肥猪宰了留够自己吃的,剩下拿去县城卖掉,自然作为孩子的我们总会有满满的期盼和收获。
南方的冬天却有秋高气爽的感觉,那年我上初二,学校统一住校统一管理的,晚上熄灯之后就不能再自由活动,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敲寝室玻璃喊着我的名字,我应声开门悄悄地走了出去,是爸妈从县城卖肉回来路过学校,印象中成长的童年收到了最如我心意的礼物,一件带毛领中长款的仿毛呢大衣和一条当时最流行的花格弹力丁字裤,大衣穿了一回洗了一次之后,就褪色加缩水不能穿了,裤子也在我穿了还没洗过就破了,记得那天准备睡觉的时候,还是像往常一样偷偷摸摸的褪去裤子放在枕头边,这次因为裤子是紧身的弹力裤,裤子连到了化脓的小腿上,褪去裤子的时候,强忍着疼痛连带着小腿上的肉痂脱掉了,第二天一早穿裤子的时候才发现被贴在小腿上带有肉痂的地方被老鼠吃掉了,苦熬到学校放假回家,从背篓拿出要洗的脏衣服时,被妈妈发现坏掉的裤子,妈妈暴跳如雷的拿着镰刀去了竹园,砍下一个手指粗的竹条,对我一通抽打,顺着腿鲜血直流,那时,红了眼的妈妈没有心疼和手软,她执拗的认为是我人为弄坏的,当时的自己就那么倔强,不带哭泣的死站着任由她痛快的鞭打和发泄。
说起小腿的伤,还要从我六岁多的样子说起,那年,幺爸在夏天突发心血管爆炸倒在了我家,爸妈尽迷信的听人说幺爸是替我挡灾了,因为我刚出生时有个算命的算到我那年有劫难,大年三十的团圆饭,家乡有个规矩,要让故去的亲人先吃,我从小就毋庸置疑的馋,当时爸爸端上来最后一道炸汤圆,在他回厨房的时候,我速度的爬上桌子去够那一盘黄灿灿的汤圆,这时,爸爸从厨房出来,狠狠地瞪着眼睛看我,呵斥我不该不懂规矩,在故去的亲人还没吃就爬上桌子,我吓得赶紧爬下板凳,回身忘了后面炉子跟前炸汤圆的油,一脚迈了进去,当时的惨叫和爸妈的手忙脚乱,以及后来亲戚邻居赶来七嘴八舌出偏方的记忆都是模糊的,一年又一年,这条腿除了摸摸机油不让它发干以外,印象中没有去过医院,腿上的烫伤也一直断断续续没有好过,转眼春节过后,又到了上学的日子,夏天的腿感染了,和同伴一起上学的路上,那时农村的孩子喜欢玩打仗,同伴互相扔石头的时候,一个石头砸到了我烫伤的小腿上,疼痛和当时的情景可想而知,我背着书包哭泣的回家了,刚进我家村口,就被邻居发现了,邻居没问缘由,赶紧喊在地里干活的爸妈,爸爸很快就回来了,只是他没有像现在我对孩子们那样的关切和疼爱,而是找来一根大绳子,把我绑起来吊在了邻居家门口的树上抽打,我就像一个笑话一样引来左邻右舍的围观,没人知道缘由,没人知道我的烫伤一直没好,他们只认为我逃学了。那时自己好像真的很傻,爸爸抽打累了,放下我,我回家也只是执意的上床躺下,并没有告诉他我是因为腿疼才回来的,记得那时傻傻的,常听大人议论邻村一个叔叔的腿也常年烂了不好,好像是梅毒啥的,还议论别人去他家都不敢喝水怕传染,于是接下来的学校生涯,在同学和身边人中一直藏着我腿有伤这个秘密,现在想来很是好笑,那时自己的可怜和无助可能真的到了极致,内心也得极其麻木和绝望了吧,庆幸的是我的腿除了留下一大块疤痕外,没有留下任何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