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孔子的轮廓已经在前面的文章介绍过了,但是总是觉得没有讲透。特别是在写了墨子之后,越发觉得有必要再费点笔墨着重讲解一下孔子的思想。
其实孔子的一生只在坚持着做一件事情,就是“正名”。何谓正名?就是分配该有的名分。
为什么这个事情这么重要,值得孔子去坚持做一辈子?举一个肤浅的例子,来理解一下正名这件事情吧!
这是对多数人来说,是一个切肤之痛的例子。前几年房地产比较疯狂的时候,只要是房子就可以卖高价,不管品质,无所谓地段和城市。这是典型的名不副实,而且是名和实严重地偏离了。
前几年,大家哭天喊地,“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炒的”,“让房价回归理性”。这事其实和孔子想搞的事情呢,是一个意思,就是名至实归。只不过,孔子关心的事情比我们要更为宏大。
孔子是希望整个社会重新回归和谐。那么哪个时代,孔子认为是最和谐的呢?孔子说回到周公的年代去!周公是谁呢?周公是周武王姬发的弟弟,他爹是姬昌,是周朝的创始人。
周公的封地在鲁国(今山东),周公创建了礼乐制度。他被尊为儒家的创始人,起码算是名誉主席吧。
孔子祖籍宋国,出生地鲁国,鲁国的宗周文物较他国独多。在文物方面,鲁本为宗周之缩影。孔子从小就浸泡在周朝文化之中,真如墨子所说的人如素丝的话,那么孔子被浸染的是周朝的文化。
每当社会变革的时候,首先会表现在名和实的剥离,名实剥离的过程中,会出现很多的机会窗口,就是所谓的“屌丝逆袭”。
接着,待大家适应了/麻木了/接受了这种“名不副实”的现象之后,机会窗口就又会被逐渐关闭,新的平衡又趋近了/固化了。
名和实被重新组合之后,名会被重新赋值。可以是老瓶装新酒,也可以是新创造一个瓶子来装酒。
孔子所处年代是一个变革非常剧烈的时代。孔子反对“阶层的流动”,提倡“固定的阶层”。
孔子目睹当时“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于是提出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君,上君字指事实上之君,下君字指君之名、君之定义。臣父子均如此例。若使君臣父子皆如其定义,皆尽其道,则“天下有道”矣。
孔子既是守旧的,又是积极的。他积极地创造了一个新的瓶子,然后拿着新瓶子来装酒,而不是一味地守着旧东西不放手。
孔子所造的这个新瓶子叫做“士”,这是一个非农非工非商非官僚的阶级。虽然,孔子之前已经有了“士”这个阶级,不过之前那个“士”多系士大夫之士,或系男子军士之称。孔子的“士”指读书人,不治生产而专待人之养己。
孔子的底色是一位教育家,那时候读书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典籍也是非常贵重的,所以知识也只能是世袭的,因为普通人根本买不起书籍。
孔子抱定“有教无类”的宗旨,大招学生,不问身家,凡缴学费者即收,一律教以各种功课,教读各种名贵典籍。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贡献。以六艺教人,或不始于孔子;但以六艺教一般人,使六艺民众化,实始于孔子。
孔子一方面提倡阶层固化,在行为上又促进阶层的流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这当然不矛盾!
孔子并不是迂腐地提倡阶层固化,他反对的和看不惯的阶层流动是暴发户式的流动,他不会阻止有才干的人才的流动。孔子的教育目标是培养为社会服务的人,让更多有能力的人流入到社会的上层建筑中去。
孔子以六艺教弟子,“诗”以道志,“书”以道事,“礼”以道行,“乐”以道和,“易”以道阴阳,“春秋”以道名分。
孔子的教学目标是培养新贵,充实上层建筑,所以他们自己是不治生产的,同时也反对教学生产,因为那是“贱人所为”。因此,孔子的反对者说儒家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教学目标的明确与清晰,意味着就业面的狭窄,因此孔子的学生只有两条出路,教书与做官。也就是,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
孔子不但要负责教学,还要为学生们的就业问题而操心。孔子的不忘初心,体现在行为和形式上的变通与积极入世。他带着学生们周游列国游说,这也是前所未有的创举,不像有些人做起了隐士,要么等着有明主来请,要么消极避世。
后世很多人,知识越多,行为上反而被知识所困,虽然口中喊着“不忘初心”的口号,行动上却愣头青般自顾往前冲。这就是着相了,被“名”所困了。现代人更是如此,一句口号,一张图片,就可以激发一场剧烈的争论。
孔子在理论上没有太多的创新,所述之只言片语被弟子们记录在了《论语》之中,他的光辉体现在了实践之中。孔子使得教育民众化,催生了新的“士”阶级,提倡与实践了“仁爱”的核心价值观。
对核心价值观的继承就是真正的不忘初心,后来者如孟子与荀子,在核心价值观的两翼分别做了发挥引申,完善了儒家思想的体系与框架。
荀子与孟子的弟子们,最终成功地步入上层建筑,亲身实践,并搭建了维系两千多年的社会框架。
所以说,儒家是一个事业共同体,对体系不断地迭代与更新,不计成败地前赴后继。孟子曰,虽千万人吾往矣。即使前面有千万人阻止,我也将勇往直前。
一个信念支撑了儒家两千多年,一个不忘初心的共同体,这样的共同体是实心的,这样的共同体怎么不能算一个事业共同体呢?!
前文《墨子与前期墨家》中提及墨子曾师从孔子学说,后又歧出,并且在根本观念上与孔子学说相反。
孔墨之辩犹如一条互相缠绕的双绞线,慢慢地你会发现后续的诸子百家的学说也会在不同时刻、不同程度上会被绞进来。
绞进来的线多了,就拧成了绳,最终形成一条中国传统文化的粗壮神经,历经两千多年未曾中断。
后果当然也是显著的,汉之后两千年未曾有大的变局,思维被严重僵化了,直到西洋的一声炮响。
虽千万人吾往矣!撩文嚼字,不定时更新,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