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有个朋友,是重庆人。一直叫他C君。
认识纯属偶然,可能要感谢无线网,可能要感谢那天我妈撕了我作业,可能要感谢其他一切偶然因素。没什么命运的齿轮咔嚓咔嚓作响,也不是什么史诗级的相遇,有着能改写一切的作用。只是一个人碰到另一个人,两条线有了一个相交点。
通过他,我了解了妈卖批,长的很乖等常用词汇,相信在以后的生活中可以与重庆人民进行畅通友好地交流。他通过我了解了北京小吃和四号线,知道香山人比红叶多。如果说真想代表什么就是,高中生在学习之余的生活多么贫瘠。
当时受了电影玛丽和马克思的影响,互相寄东西,互相写信。打电话认认真真地问毛绒鸭子好还是铁艺灯好。买信纸,买明信片,写写写,寄寄寄。大概是除了语文老师以外看过彼此写东西写的最多的人了吧。
第一本张国荣的书,是他送的。那时候都很喜欢哥哥,现在也是。聊春光乍泄,聊王墨镜,聊今天吃了啥,聊他又和谁一起打了球,聊又看了什么书又听了什么歌,聊一切想说的,因为主要使用无线通讯工具交流,我的打字速度前所未有的提升。即使隔了很远,我知道他们老师用什么方式换座位,他有几个要好的朋友,喜欢的人是谁。他知道我有个物理老师长的很帅,食堂中午是一个年级一个年级轮着进去的,因为骑车上下学老是挣扎在迟到的边缘。
总之我们的友谊在贫瘠的生活里疯长,倒数日里面出了月考期中考期末考生日提醒以外多了个名叫十年之约,时日三千的东西。信誓旦旦地相信,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很久。
也许是越来越多的考试,越来越少的时间。或者单纯的长大了而交集又太少,总之很少再聊天。忘了哪次他发了一句最近怎么样?我想说食堂卖饭一点都不科学,玻璃罩在菜上,水蒸气一上来选菜还要猜。学校小小的,一会就能逛完,夜跑的人还挺多。路上看见个重庆小面的馆子不知道正宗不正宗,哈哈哈我又不吃辣当然没去吃。看你的说说最近球打的不错吧,别伤到肩膀就好。是不是快梅雨天气记得带伞。想了想都删掉发了句我还好,你呢?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话打出来又想删掉,欲言又止的又是些什么。就像我想写反复查看楼下邮箱等信时的焦虑,一时间好像和所有带有重庆字眼的招牌建立了联系,第一次打电话打的满手是汗激动不已等一切只是在脑海里翻滚划过,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描述出来。
王墨镜有个电影叫重庆森林,我还以为拍的是重庆,看完之后才知道原来是香港。里面梁朝伟和金城武嫩的能掐出水。戴墨镜的女人,加州,凤梨罐头,炸鸡,沙拉,跑步,过期,对着肥皂说话,没人约的少年,打扫卫生偷偷留下自己痕迹的田螺姑娘。下的电影莫名其妙拆成一段一段的小视频,顺序也是乱的,颠三倒四。我就混乱着看完全片,也不知道是从结尾看到开头再看到中间还是怎样一个顺序。看完之后把春光乍泄的原声大碟从头到尾的听了一遍,才发现一直没耐心听完的音乐有着几秒的空白,空白后面是何宝荣对梁耀辉说: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如果当时怎样怎样,现在会不会依旧有很多话可说。我很想问这个问题,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去。毕竟假设只是假设,换到现在已经没有耐心和别人闲谈那么久,有那个时间看会书不好吗。可能他也是一样的想法。
你的人生中剩下的情节我不能再参与,一旁鼓掌的路人戏份也不再有。同样我也有很长的路要走,两条线的交集大概到此为止。祝你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