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沧桑感
写作至硕士毕业,应该会告一段落。2016年下半年的坎坷求职路和2017年上半年的硕士论文修改耗去了我大量精力。长达10个月,只写了一个短篇,几篇散文。
目前为止,唯一敢承认像小说样子的应该是《雨中的白灯笼》。
文中的玉姝原型是一个朋友的母亲。他曾向我倾诉,他的母亲年轻时很美丽,后来得了小儿麻痹症,不得已嫁给父亲这样的穷人,生下他。他说,母亲的一生,不幸而抑郁。
他在这样一个家庭中长大,几度曾抑郁试图自杀。他说,一个人完全可能因为心病而死,所以,他一生都十分羡慕那些开朗活着的人。
那天晚上,在二田我们谈完这件事,回来就开始动笔。天亮时候,这篇近1万字的小说诞生了。
就在我要安心睡去的时候,突然发现,预计的结局和写成的结局相差甚远。
我也很震惊,为什么小说中家庭精神压抑没有延续下来,哲哲竟然意外夭折。因为我原来要写的是这样病态的家庭如何将一个健康的人引向歧途。这个目标失败了。
玉姝这篇小说,瑜哥儿很赞赏。
我也觉得还算像一篇正经的小说。
其实,我对自己做人要求并不严谨,而写小说却总是十分认真。但是,2015年下半年到2016年上半年所写的小说,都可以一言以蔽之“烂”。一是因为我根本不会写小说,我只是徒有一种言说的冲动。二是我的思想仍然十分肤浅,抓不中要害。作家这种人,没有超越常人的敏锐,可以不用称他为作家。
小说的题材十分的乏味狭窄,其实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我认为最重要的仍然是超越常人的敏锐。同样的事,你总能看到不同的一面。如何看到这一面,这对我来说十分具有挑战性。
应该说,我比较崇尚日本的小说。当然了,早期,我希望自己的文字十分惊艳,不同寻常。而现在,我希望我的思想惊艳,别具一格。语言的惊人不如思想惊人来得畅快淋漓。
之所以崇尚日本的作家,主要是无论多么细小的事件,经过他的描写,总能让人寝食难安。而他用的文字,自始至终倒十分舒缓平淡。
我觉得作家的义务如何完成,首先就是刺痛读者,让他读这个故事伊始,毫无戒备地坐下去。而后来发现坐在了一排排竖起的锥尖上,他痛得跳起来,他最好尖叫起来。他永远忘不了自己那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发自灵魂的。
这样说,这样的小说有几个,巴金的《寒夜》、张爱玲的《金锁记》、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不用再列举,他们几个人的小说让我想尖叫,最后不知什么堵在喉咙里任我叫不出来。十分压抑,十分沉重。还有一种也许就是温情了。我一直认为,有一种好小说十分温暖。读了犹如破冰季节楼角投下的金黄色暖阳,浑身都是温暖,温暖渗进皮肤、骨骼、血液,并同血液混在一起在生命中流淌。所以,我也喜欢迟子建那样的温情脉脉,普鲁斯特那样的伤感。也许,最早的时候,我要走的就是这样一个具有迟子建式温情、普宁式俄国人那种刚性的感伤、川端那种古典式诗性。大概是我想的太大了,其中一样也没有。
有人说,写作最初就是一个模仿阶段。我真希望这个阶段已经过去了。可惜,事实正相反,在自己创新到来之前,模仿还要走很久,这是一种令人痛心的预感。
我不想用华丽丽的语言去掩盖平庸的思想和狭窄的视野。而悲剧的是,无论那一样,我都一无所成。
回望过去写的小说,几乎题材没有什么新颖。小说没有深度,这大概和我思想中安于现状的一面有深切关系。我不想挑战,也不想让读者感到突然间的心痛。我只想让他们慢慢地,悄无声息地窒息。在窒息的前一秒突然醒来,带着十分惊恐的心境思考什么。事实是我的小说成了催眠曲,他们已安然入睡。我望着他们,很无奈。
该如何改变这种现状?
我是否应该结识一些作家,问问他们的艰辛创作之路。
然后按照他们的建议按部就班。
也许,我更应该做的是自己想一条路出来。这将十分漫长。
其一,大概得再读一点儿小说。不是卡尔维诺的小说,而是一个刚开始写作的人的作品。因为我们较为接近一点。七年以前,读过台湾小说家的《浮血猫》,从儿童视角叙述性侵这件事。十分别致,十分深邃。好的小说似乎没有一个鲜明的主题,你领悟到的主题就是主题,绝大多数人认为的主题就是主题。实际上不存在主题这一说。作家,也就是想那么写一写。后来,别人说他小说有这个主题,他就默认为“唔,算是吧,是但不限于。”
我很难按照一个提纲写小说,不但经常跑偏,而且本来种一个高高的蘑菇就满足了,结果后来种了一地的矮蘑菇。也很难按照一个主题来写作,一旦开始我就会认为它应该也有这个主题,还有这个主题……
这真是个悲剧。感觉自己这样的思维模式,永生难以写出好小说。
我到底想写什么?
这就关乎一个格局的问题。我不想只让小说表达一种类型的主题,比如,批判?《美罗席》《浮舟》诉说的是一个人想脱离世俗的愿望,而脱离后他们十分孤独。他们宁愿沉迷于孤独也不愿走近世人的烦恼中。
《针尖上的女人》是想表达爱对人的扼制。以爱的名义进行的一切束缚和捆绑,明显跑偏的小说。
《绝壁》是人面对脆弱生命无限的无奈。无限承受,人生处处是沉重。
《银子岩》是痴情女人的惊艳生命。《羊与别离》是儿童的嫉妒和占有以及对失去的复仇。
《儒生传》原计划十几万字的长篇,生死病老对人生命的消磨和摧残。人生种种对人的残杀。他要面对失去、死亡、压抑。他只有活着,只有面对。别无选择啊!
……
但这些,想要表达的没有表达出来,不想表达的自己流溢而出。
困惑。
是否应该从一个极小极小的缝隙中进去,再看到别有洞天的一面。如果不会被憋死,就可以看见天堂。
也未必。
这条路注定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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