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喊我们回家吃饭

        一到周末,妈妈就早早地发微信语音,告诉我们周日要做什么好吃的,让我们带上孩子都回去。还反复安顿:不要着急,路上慢点,家里啥都不缺,回来吃饭就行……

        想着老俩住的小区买东西不大方便,每次回去就给爸妈买点新鲜蔬菜、应季水果、蛋糕零食……隔一段还买点排骨、牛肉、鸡腿什么的。可每次买回去都被妈数落,等下周再回去就发现,好吃的他们总也舍不得自己吃,非说反正他们吃不了,还是等我们都回去一起吃才香……

        其实妈妈在我心里一直都很了不起……

        听姥姥和妈自己说,妈年轻时不爱操持家务,但生产队里干活那可是一把好手,挣工分绝不输那些壮劳力。就是现在都六十好几了,肩扛手提的力气活也让姐姐和我望尘莫及。曾经妈也有机会跳出农门,但实在嫌姥爷给她找的“煤矿旅馆楼管理员”的生活琐碎麻烦,不如在村里上工痛快,就错失了走出去工作的机会。后来,妈跟爸成了家,有了责任田,爸爸上班,妈妈几乎是一个人伺弄家里的地,最多时候好像有七八亩。然后做饭洗衣操持家务的同时,还得给我们姊妹仨亲手用缝纫机做一年四季的衣服。为了供我们上学,妈妈几十年如一日地省吃俭用,先后还喂鸡养猪、和大舅、爸爸跑大车、开饭店、买机器摊煎饼卖……

        这么多年过来,吃苦受累大半辈子的妈妈说起来最值得她骄傲的不是当了近四十年的村妇女干部,也不是把我们三个都供出点名堂,而是作为一个白手起家的普通的农村家庭,不管是我们姊妹上学还是家里盖了三回房子,置办俩院子,先后买三套单元楼,她从没向别人家张嘴借过一分钱!

        现在我们姊妹仨的孩子也都大点了,不用妈再像前几年似的,得随叫随到地给我们看孩子做饭了,各自的小日子在爸妈的多少帮衬下过得也还可以。前几年家里公路边的俩院子租金收入都不错,爸爸还稍有一点退休金,家里的地也基本全靠机器春种秋收了,照理妈妈该在家里享享清闲、安度晚年了吧。于是好几次我们都说出钱带老俩出远门跑跑,可妈是前脚答应,第二天转头就反悔,还说不想出去花钱买罪受。唉……咱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如今,节俭惯了的妈妈还是啥也舍不得给自己买。我们给她买几件衣服她能一直当新的穿,再要说买,她就一边拒绝一边打开柜子如数家珍地拎给你看。家里但凡有一点儿用的东西都舍不得扔,外面或路上看到能卖钱的东西能捡的都要捡回院里。忙碌惯了的她也依然闲不下来,现在一年倒有小半年时间在外面打工挣钱……我们是拦不住也劝不下,问人家图啥,回答你:“图有事做高兴,图以后不给你们增加负担!”

      这两年,打工之余的日子,只要在家,妈妈就逢年过节应时应景地给我们包粽子、炒茶面、蒸团子 ……小时候的记忆中,这些“细致活儿”可都是住在一个村里的姥姥做的事情,也许该是姥姥生病后,妈妈就“喜欢”上了为我们学着做这些。就像有首儿歌里唱的:厨房是妈妈的天下,样样她都精通不会假,天下的妈妈都是一样的……虽然老公常调侃说:“以前的妈妈那是啥都会,现在的妈呀那是啥也不会”,但想想以前姥姥在世时的妈妈,为了孩子,想必以后的我们也是会和今天的妈妈一样的。亲情和母爱的轮回应该就是这么自然天成的吧!

        今年收秋后,因为政府拓宽道路,我家路边院子的一大半要拆,妈妈忙于搬家收拾东西没有出去打工。一到周末,妈妈必提前打电话叫我们姊妹仨拖家带口回去吃饭。弄得因为也在附近打工,一天只能在家吃一顿饭的老爸嫉妒得不行:“你妈现在就给你们仨做饭有心劲儿啊”。

        每次回去后,除非包饺子捏包子,做饭干活利落干脆的妈妈很少让我们进厨房帮忙。我和姐就扫地抹灰整理东西、收拾屋子、偶尔洗洗涮涮……饭后妈就说我们上一礼拜班辛苦,让去睡午觉,想洗碗可得跟她抢半天呢。大多时候收拾利索后,我们就和妈坐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东家长西家短地聊天。

      夕阳西下时,知道我们快要走了,妈就开始张罗,她在周围村子或附近赶集买的所有东西都恨不得分我们一人一半。大到吃不完的米面油,小到白菜萝卜,自己蒸的馍馍、果园摘的苹果……后备箱总不能让你空着。

        虽然经常回家,可每次坐在车里跟妈告别,听着妈的叮咛嘱咐,忍不住也学会了妈的唠叨:“快回吧妈,路两边的院子来回跑时过马路千万别着急,一定要等没车了再走;爸不在家时,你一个人可不能凑合,一定要好好做点饭吃……”

        也许是年龄渐长,不时耳闻目睹身边同事朋友的双亲病痛或离去的消息,感受着他们的心~疼~的同时,人就容易变得患得患失,多愁善感……每次看着妈花白的头发和我们走出老远她还在路边张望的身影,真的心里会酸酸的,眼里涩涩的……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写到这里,我不禁又开始反思自己:因为觉得离得近,没事很少给妈打电话;也因为之前给妈买东西她不是退就是换,好像有大半年没给妈买新衣服了,一直说陪她逛逛,可好几个礼拜了都没做到;上周回去因为妈嫌水果买多了叨叨,我还冲她嚷嚷了两句……唉……真是不应该,自己为妈妈做的还是太少太少了!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周六我一定要陪妈市里逛逛,给她买点东西。周日妈妈再喊我们回家吃饭时,我要和姐亲手给妈做一顿她爱吃的。

        嗯,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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