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弘一法师出家的前一天晚上,他与自己的学生话别。学生们对老师能抛开一切遁入空门既敬仰又觉得无法接受,一位学生问:“老师为何而出家?”
法师淡定地答道:“无所为。”
学生继续问道:“忍抛骨肉乎?”
法师既而这样回答:“人世无常,如暴病而死,欲不抛又安可得?”
人生在世,无论学佛与否,都深知“放下”的重要性。可是真能做到的,又能有几个人?如弘一法师这般放下令人羡慕的社会地位与光明前途、离别妻子骨肉的,可谓微乎其微。
“放下”二字,具有诸多禅味。人生在世,难免会被诸多事情所牵连,比如事业、爱情、金钱、子女、财产、学业……这些东西听起来都十分关键,一个也不可放下。但要知道,想得到一切的人,最终可能会为物所累,以致变得一无所有。只有懂得放弃的人,才算步入人生的最高境界。
孟子说:“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当我们面临选择时,必须要舍得进行割舍。弘一法师为了更高的人生追求,果断而勇敢地放下了所有。丰子恺在谈到弘一法师为何出家时做了如下分析:
“我以为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层:一是物质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灵魂生活。物质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学术文艺;灵魂生活就是宗教——‘人生’就如同这样的三层楼。懒得或无力走楼梯的,便选择住一层,即把物质生活弄得很好,衣食无忧、尊荣富贵、子孙孝顺,这样就知足了——这也是一种人生观,抱这样的人生观的人是世间最多的。其次,高兴(或有力)走楼梯的,就爬上二层才尽情享受,或者久居在这里头--这就是专门研究学术文艺的人,这样的人在世间也有许多,即所谓的‘知识分子 ’‘学者’和‘艺术家’。还有一种人,‘人生欲’很强,脚力大,对二层楼还不满意,就再走楼梯,勇攀第三层---这就是宗教徒了。他们做人很仔细,满足了“物质欲,还不够,满足。了‘精神欲’还不够,还必须要探求人生的究竟;他们以为,财产、子孙都是身外之物,学术文艺都是短暂的美景,连自己的身体都是虚无漂砂的;他们不肯做本能的奴隶,必须探索灵魂的来源、宇宙的根本,让他们的“人生欲,得到很大的满足,这就是宗教徒。
...我们的弘一大师,就是这样一层层地勇攀到最高层....故我对于弘一大师的由艺术升华到宗教,一向认为本该如此,并不足为奇。”
丰子恺觉得,弘一法师在探索了解人生究竞的目的时登上灵魂生活的层楼,把财产、子孙都当做身外物,轻轻放下,然后轻装前行。这是一种气度, 是普通大众所无法预略的情怀。
禅宗的一个公案讲述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希迁禅师住在湖南。禅师有一次问一位初来参学的学僧道:“你从什么地方来?”
学僧恭敬地回答:“从江西来。”
禅师问:“那你见过马祖道一禅师吗?”
学僧回答:“见过。”
禅师随便用手指着一堆木柴问道:“马祖禅师像一堆木柴吗?”
学僧哑口无言。
由于在希迁禅师那没有办法回答,这位学僧就重新回到江西见马祖禅师,讲述了他与希迁禅师的对话。马祖道一禅师听完后,淡然地一笑,问学僧道:“你觉得那一堆木柴大约有多重?”
“我没仔细量过。”学僧如实回答。
马祖哈哈大笑:“你的力量实在太大了。”
学僧很诧异,问:“为什么呢?”
马祖说:“你从南岳那么远的地方背了一堆柴来,还不够有力气?”
对仅仅一句话, 这位学僧就将其当做一个巨大的烦恼执著地记挂于心,从湖南一路记到江西,无法释怀,难怪马祖会说他“力气大”。我们心中该有多么大的空闲来负荷那么多毫无意义的事情呢?
浩瀚的天空可以盛载许多的飞鸟和云朵,海湖广阔能盛下无数的游鱼和水草,可人并没有比天空更为开阔的视野,也没有比海更为广阔的胸襟,要想能有足够轻松自由的空间,就应将繁琐之事抛到九宵云外,比如毫无意义的烦恼、多余的忧愁、虚情假意的阿谀、装模作样的奉承......如果把人生比喻成座花园,这此东西就是无用的杂草,我们应该懂得将这些杂草清除掉。
抛开权势名利,放弃人事纷争,放弃变味的友谊,放弃失败的爱情,放弃破裂的婚姻,放弃不符合自己的职业,放弃异化扭曲自已的职位,放弃露出你的瑕疵、缺陷的环境和工作,放弃没有价值的交际应酬,放弃坏的情绪,放弃偏见恶习,放弃不需要的忙碌压力..-勇敢果断地放下,不要像故事里的那位学僧,执念于心中不肯放下一捆重柴。
舍得智慧寄语:大家全是背着行囊徒步走在人生道路上,负累的东西少,走得就越快,就能越快的接触到生命的真意。可遗憾的是,我们总是有很多的贪念,嫌自身无法摆脱的负累还不够,还要给自己增加莫名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