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情欲纠缠时一个“负责”就能让他偃旗息鼓，这才知道原来他也不过是想玩玩而已，所有的见色起意，原来都是那么不靠谱。【上一章：点此可看】
文/安生
程兮辞第二次出现在她寝室楼下是十月中旬，他打定主意要把她追到手，原因他自己一时也没想明白，只是生活好像又多了点儿乐趣，一点儿每个男人都念念不忘的关于追逐的乐趣，而这点儿乐趣，只有庄子栗身上有。
在被当下都市里的爱情荼毒得差不多之后，他忽然觉着和庄子栗这种内心放荡得不行的学生妹谈个恋爱是件挺不错的事，毕竟还有郑家二老替他把关。
那天是周五她刚好下午有课，慢悠悠地从教室晃回来准备在楼下食堂解决晚饭问题，冷不丁看到寝室楼前面停了辆车，车牌是熟悉的从F市来的，一颗心狠狠抖了抖，跟筛糠似的。
周围有不少同样下课回来的同班同学，她犹豫了一下，没打算过去和他打招呼，低着头想假装没看到快速往楼上走，他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给我打个电话”，把她吓得险些叫出声，逃也似的冲回到楼上。
周围都是人，他没有指明主角的一句话使得他的回头率急遽上升，风光得不行。
他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等到她下来，电话依然打不通，想了想，只好拐到她们寝室楼走廊那一面，站在楼下大声叫她的名字让她出来。
上面的走廊很快聚集了不少喜欢看热闹的小女生，看的人越多他心里就越得意，他就不信庄子栗还能继续躲下去。刚好又对着她们下课回寝室的时间，人数实在有点儿多。
庄子栗寝室那几个也跑了出来，听到楼下的人在叫她，头也不回地对里面躲在床上不想见人的庄子栗喊一句“子栗有人叫你诶”，隔壁寝室几个女生一脸打了鸡血的表情扭过头问她们女主角是不是她们寝室的，得到答案后其中一个大胆奔放的女生对着楼下的程兮辞挥了挥手，大声笑说：“帅哥你这样叫人家不会出来的啦，快去买蜡烛和玫瑰花，这是我们学校男生喊楼的标配。”
整整一栋楼的人都在大笑。
叫了大概七八分钟，庄子栗手忙脚乱地找出手机把他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欲哭无泪地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先回车上等着不要再喊，他得寸进尺，勒令她不许挂断电话直到她肯下楼见他一面为止，说完又扯着嗓门大喊一声“庄子栗我喜欢你”，惊得楼上好一阵欢呼，他就在万众瞩目中光荣退场回了车里。
遇上这种表演型人格的疯子庄子栗差点儿又要哭出来，恶狠狠地吼了一句：“程兮辞你神经病啊！”
“乖~赶快下楼，我想你了。”
“你想我干我屁事儿！”
“那你干嘛不让我叫你，要是你还不想出现我现在就去买个喇叭再打一条横幅，摆好玫瑰和蜡烛，今晚就在你寝室楼下面喊到保安过来把我赶走为止，然后明天早上再过来接着喊……。”
一分钟后庄子栗一手抱着包一手拿着手机冲下楼，恶狠狠地对着手机吼了一句：“你特么就是个神经病！”
他坐在车上笑眯眯地看着她跑下来，心里忽然满足到不行。
那天晚上她离开酒店后他一个人想了很久，等想通了回过神，她的电话已经打不通。这让他窝火了很久，后悔自己那天晚上怎么那么轻易地就把她放走。
“做我女朋友吧，我想和你在一起。”
“是想和我在一起还是只想上我？”庄子栗冷笑一声，坐在后座上盯着手机看时抬起眼冷冷瞥了他一眼：“你外面那么多女人，她们不会轮着番儿地把我整死吗？”
程兮辞被她的语气逗笑，心里又开始有小猫在挠痒痒：“想和你在一起，也想上你，想看你穿我的衣服，也想吃你给我做的早餐，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就不再是单身，外面也没有别的女人。那天晚上你说一旦做了那我这辈子就只能有你一个人，我答应，要是你不放心我们可以马上结婚，我什么都听你的。”
“既然什么都听我的那就乖乖回家吧，想发神经请离我远一点儿，往远了滚。”
她一副性冷淡的口吻在他心上狠狠插了一刀，他忍着没发作，因为知道她刚下课也还没吃饭，把车子开出学校后他提议一起去吃个饭，边吃边聊。
经过酒店的事庄子栗再见到他已经警惕很多，上车是去的后座，下车也刻意和他保持一段距离，他敢靠近就抱着包想砸他，张牙舞爪的样子让程兮辞有点儿受伤，但在他心里给他挠痒痒的小猫又增加了几只。
带他去了上次那家大排档，她给他点了那家店的招牌菜麻辣小龙虾，很小一盆，上桌的时候他有些疑惑的看了她很久，问：“你不是不能吃吗干嘛还点？”
“我觉得你应该喜欢吃这个，想着你远道而来不能委屈了就给你点了一份，再怎么说我也要尽下地主之谊不是。这是最小份，你能吃完的吧。”
她瞟了他一眼，表情冷得像千年冰山，看他犹豫着不肯动，亲自给他剥了一只送到他嘴边，看到他吃下去时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顺手抽了张纸巾把手擦干净开始吃自己的，可等了半天，他自己连一只小龙虾也没动过。
“喂专门给你点的敢浪费信不信我弄死你。”
“你给我剥我就吃啊。”程兮辞嘴硬，嗓子里像在冒火。
那天的小龙虾她点的变态辣级别，手指碰了一下没一会儿就火辣辣的疼。她不知道程兮辞不能吃辣，只是想借此机会整一下他让他放弃做这种无用功，反正她也不会感动，听他那样一说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就开始给他剥，没一会儿就喂他吃下了小半盆。
Z市的秋天风很大，到了晚上就更凉爽，程兮辞穿着西装坐在和他有些格格不入的夜市街上，额头上全是汗，她很善解人意地拿纸巾给他擦汗，因为手指太难受她剥虾的速度慢了很多，但前面的虾壳也还是堆了不少。
又吃了十几分钟程兮辞对她举手投降说吃不下了让她消停一会儿，她觉得两只手就像被火烧了一样赶紧从包里拿出水杯倒水冲洗想缓解一下疼痛感，恶狠狠地在心底咒骂这个难缠的家伙。
就在她手忙脚乱的拯救自己的手的时候对面的程兮辞忽然咚的一声脑袋砸到了桌子上。
叫了救护车把他送到最近的一家医院，庄子栗坐在急救室外面再一次陷入瞳孔放大、六神无主的慌乱中，听到医生说他胃病很严重根本不能吃辣的时候她恨不得自己也咚的一下倒地不起，谁知道当初他吼高铭虐待他的胃这事儿竟然是真的。
欲哭无泪地跑去取钱给程兮辞交住院费和各种费用，差点儿要打电话给高铭找他求助，想问要不要把程兮辞他爸妈叫过来万一他们的儿子嗝屁了醒不过来……
她想了一晚上，自己只是请人吃了顿饭怎么就成了杀人凶手，程兮辞是律师身边肯定有很多律师朋友，到时候自己会被那些律师联合起来告到死的吧。犹豫到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没敢打给高铭，闯了这么大一个祸她谁都不敢说，只能祈祷上天保佑千万不要让他出事，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她手里，她冒不起那个风险。
幸好最后医生说先观察几天不到逼不得已不会动手术，不然她可能也要去买一盆小龙虾来吃死自己。
周六下午她跑出去取钱，回到病房他正盯着天花板愣神，直到她出现才忽然出声，喘着粗气问她去了哪儿，他现在还没力气发声，出来的字句靠的都是气息。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她问，脸上总算浮现出一个还算比较暖的笑容。
他摇头，然后定定地看着她，心里在翻江倒海这事儿没让她知道。
庄子栗哦了一声，给他掩了掩被子，再给他那只因为打点滴而冷到连血液都快凝固了的手运动取暖，握着它来回按捏搓了又搓，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她苦笑着用手盖住他的眼睛让他再睡会儿，再这样看下去她怕她会心里发怵然后落荒而逃把他丢在医院里。
可是她又不敢跑，一想到程兮辞是因为自己进的医院她就好想一头撞死。
到了周天下午他自己主动提出出院，想到可以节省不少住院费她高兴得痛哭流涕地去给他办出院手续，陪他去了周五晚上停车的地方取车，心想着这个人还真会替她省钱，差点就要被他感动。
然而在路上她看到他惨白的一张脸，忍不住担心万一他支撑不住挂在路上，到时候还是躲不了杀人凶手的指控，煎熬了一路，等他坐上车后就让他先在原地等着好好休息一会儿，自己再跑回学校收拾了点东西，顺便请同学帮她请个假。
一直到出发上路她都没有回过神来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看到程兮辞脸上时不时飘过的一丝得意的神色，她靠在车窗上两眼放空地看着前面，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路上因为他不舒服冲下车吐了两次，每一次都把她看得心惊胆颤生怕他突然挂在那荒山野岭的地方，她又不会开车不能替他，所以等回到F市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她第一次去到他家，豪华装修的楼中楼差点儿没亮瞎了她的眼，而且就他一个人住，不得不说她这是第一次知道当律师原来这么赚钱。
程兮辞进去洗澡，她就在浴室门口坐着，闲着无聊把他房间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打量了个遍，看到他摆在床头桌上的书都是英文版的法律典籍瞬间就膜拜起这个人，跟法律相关的本来就够枯燥的，看的还是英文版，这得有多高的英文水平和耐心才能看得下去啊，而且他就连笔记也是写的英文。她靠坐在床边把他的书翻了一遍，直到他叫她才赶紧放回原位奔过去问他有何吩咐。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两点多，跟他打过招呼，她抱着自己的东西去了楼下的客房，随便冲个澡就赶紧爬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早爬起来去厨房想给他熬粥，结果他冰箱里除了啤酒就是矿泉水，别说瓜果蔬菜，就是一粒米她也没翻出来。
对着他那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厨房发了半小时呆，在他忽然出现在厨房门口的时候一脸沉闷地问他今天要不要请假去医院检查一下，要是没什么问题她还得回学校上课，然后问他早餐他一般喜欢上哪儿吃，因为看这厨房的干净程度她能确定这个人在家几乎从不主动做饭，用得最多的是微波炉，一看就是靠着外卖为生的主儿。
在路上她随口提了一句房子装修得不错，她也很喜欢那种风格，他忽然就笑了，说：“那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房子可以分你一半啊。”
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跟看个神经病似的看着他：“程大律师你是胃有毛病不是脑子有毛病，别颠倒过来好不好。”
“我说真的。”
“待会儿上医院顺便给你检查下脑子，要真被小龙虾弄出了问题就把大脑切一半。”
“为了追你我都把自己弄进医院了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儿，我记得你刚开始不是这样的。”
庄子栗瞟了他一眼没说话，在马路边拦了辆车把他扶上去，进了医院又是白花花的一笔银子流了出去，心疼得她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看着程兮辞的眼神更加阴郁，真想那天晚上干脆就用一盆小龙虾把他弄死算了，像他这样的人留在世上简直就是个祸害。
因为不想每顿都点外卖或出去吃，她上网查了食谱和适合胃有毛病的人吃的食材，把他扔在房间里让他好好休息就背上包自己一个人去了超市，按照清单上列好的一样一样买好丢进购物车，冷不丁看到他在不远处站着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眼花。
超市出口处人不多，他的大长腿又实在太耀眼，想忽略都没办法。
“没事儿跑出来干嘛万一倒在路上你是想死啊。”
“我以为你要丢下我跑路，以后逛超市带上我嘛。”
“我没那么多精力兼顾这么多事情别给我添乱你幼不幼稚。”
“还好吧”，他很认真地想了想，对自己的心智十分自信：“反正我病没好之前你别想跑，我知道你学校知道你班级还知道你住的地方。”
她嘁了一声拎着袋子就走，回到他家钻进厨房开始忙碌，总算在他喊饿之前熬好一锅稀巴烂的粥端到他面前，他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笑眯眯地说你喂我，被她一个白眼挡了回去，在她回厨房收拾厨具的时候可怜兮兮地跟在她身后要等她一块儿吃。
“你能不能有点儿和你这张脸相匹配的觉悟！”
“那不然我喂你？”
可能是因为身体出了毛病脑子也会不清醒，跟他在同一屋檐下住过之后她才发现这个男人还真幼稚，对着她卖萌的时候很容易就让她母爱泛滥，这大概是他吸引小女生的第三个特质吧。
晚上程兮辞洗完澡坐沙发上让她给自己擦头发，前面开着电视放一些从头到尾都在鬼吼鬼叫的综艺节目，庄子栗从来不喜欢看这些，他也只是开着活跃活跃气氛，不时趁机牵下她的手把她抱过来，被她冷眼相待也不管，她只要拒绝他就嗷嗷叫说胃疼。
庄子栗不好明说但真有种跑出去再买一盆小龙虾回来的冲动，但在摸到他腹肌的时候她又觉得这点儿委屈还能忍受。程兮辞发现她对他的身体似乎有某种特殊的迷恋，就投其所好，不露声色地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衣服里，脸上带着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气氛正暧昧着，忽然响起的门铃把庄子栗惊醒，跑到门后去看了一下，好死不死的竟然是高铭和郑循安、李一海他们三个，淡定地走回沙发边把毛巾扔到他身上警告他要是敢让其他人知道她在这儿她真的会用一把小辣椒把他弄死，然后就回了房间关上门，从里面把门反锁住。
程兮辞连着请了两天假没去上班，高铭他们几个损友知道他请假的原因以后当然要过来慰问一下，一进门看到他家的电视开着，忍不住调侃他最近看起来有点儿不太对劲儿，感觉他家里好像有哪儿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兮辞你的病严不严重没事儿吧？”
“没事儿，老毛病，吃几天药就好，就是最近刚结束一个案子想趁机休息休息。”
“赶快开你的投影仪，今天凌晨那场比赛我没看，最近这段时间天天熬夜加班根本起不来。”
高铭一进门就催着尚在病中的程兮辞去给他找了那场比赛的视频，几个大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郑循安去他厨房拿了啤酒，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微微带着诧异，问：“冰箱里多了好多吃的，最近开窍了在家里做饭？这不像你啊。”
李一海和高铭都把目光转向了坐在一边正襟危坐地找视频开设备的程兮辞，满脸狐疑，程兮辞把所有步骤做好大手一拍说好了，遥控器一按，整个客厅的灯都悄无声息的关上，窗帘也自己缓缓拉上，用电影设备看球赛这种事儿只有他们这种人才会做得出来。
那一场是意大利对西班牙的比赛，庄子栗躲在房间里偷偷往外看了很久，四个人一字排开坐在前面抬头看着墙上的球赛的时候像极了幼儿园里排排坐吃果果的小朋友，莫名的喜感；程兮辞坐在最边上眼睛时不时往她这边瞟，随手拿起了一瓶啤酒准备喝来着，只是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就赶紧把酒瓶放下，乖乖用水杯倒了杯白开水捧在手里。
他们几个人的相处模式让人感觉很舒服，话多的时候觉得热闹不嫌烦，话少的时候各自盯着屏幕不说话也不觉尴尬；貌似程兮辞家是他们看球的大本营，所以他家里什么摆设冰箱里有什么他们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他们都是意大利的球迷，因为已经知道比赛结果，所以几个人完全激动不起来，只在意大利的某个球星犯了错丢了球从而导致输了比赛的时候不约而同地讨论起那个球星干嘛要那么傻叉。
从进门到现在高铭一直是话最多的那一个，时不时和程兮辞吵两句，看到一半去他厨房搜罗喝的，在他冰箱里找到一盘切好的水果和一碗鱼汤，还有别的没煮的食材，大惊失色，捧着一盘水果奔出来问：“程兮辞你是不是上哪儿找了个田螺姑娘怎么忽然多了这么多东西？”
郑循安温柔地笑了笑，说：“你这里有女人来过的痕迹略明显啊，不打算跟我们坦白吗？”
李一海看到他脸上甜得都要腻死人的笑就知道那田螺姑娘十有八九是真的，往他家到处扫了几眼，不紧不慢地说：“什么时候约出来给哥几个见见呗，这么藏着掖着太奇怪了你。”
程兮辞嘴硬，眼睛又偷摸着瞥了一下庄子栗藏身的那个房间，笑说：“没有的事儿，这次上医院医生说我不能老吃外面的东西所以良心发现去超市买了点儿。”
高铭不信，把那盘水果往茶几上一放冷冷一笑，指着上面形状各异摆盘有序扎着牙签的小块儿说：“然后再良心发现把水果切成这样儿？得了吧你，点个外卖都要把钥匙丢下楼让外卖小哥送进房间的人你觉得我们会信？”
“你爱吃不吃不吃放下，敢浪费我给你一千种死法让你自己挑。”
“这花样这么多你确定你会用刀？”
“滚。”
球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庄子栗已经撑不住先睡了过去，重新把门反锁了一遍确认没有人能忽然闯进来，大脑开始在盘算着回学校的日期，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程兮辞把他们几个送走后拿钥匙开门进去，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把她抱在怀里，半梦半醒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不对劲儿，只是懒得睁开眼睛看，翻个身背对着他，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一夜。
她才不是田螺姑娘，分明是小龙虾姑娘啊，还是变态辣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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