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当时

周六的早上,孩子要跟爸爸去,爸爸又是摸他抱他跟他说不听,就是要去,哭哭哼哼的,把爸爸哭烦了吧。也同意他去了,自己找来衣服裤子鞋子穿上了。我看裤子不太干净,但是轻巧。拿出别的裤子跟他建议换上,他不愿意。既然坚持,我就说了一句,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爸爸呢?急不可耐的说:你就穿这条?脏死了。让孩子一定要换了。孩子大概也换了,大概内心也多了恐惧。然后呢?又说他不穿袜子,我又给他袜子。

拿在手里了,大概是要拿鞋准备穿了吧。爸爸说他了:你站那里干嘛呢?我不等你了,你别去了。孩子就站在鞋柜旁边哭了。

我火就冒起来了,说:他愿意跟你去,你就要珍惜,说明现在还爱你,喜欢你。他为了跟你去,自己主动把衣服,裤子鞋子穿上了,做好了那么多件事,你没有看到,就袜子没有穿,你就噼啪啪啦一堆的不满,你要是把孩子说得自卑了,我可找你的麻烦。然后跟星尘说:他不带你去,你就别去了,有什么了不起呢?有点骨气,不要去做他的包袱好吗?他靠在在在腿上哭,我摸着他的头。

他爸爸听我这话,直摇头,我就更恼火了,恼火在哪呢?似乎在说明我有问题,我如此是很不正确的做法。而我呢?认为他毫无自知之明,毫不知道自己伤到了孩子。

我说:语言是有杀伤力的,你不知道吗?你清早就这样说他,发现不了他做得好的地方吗?无论是送孩子上学,还是要带他出去的时候,最后的几分钟,你在干嘛?嘴巴喊个不停,快点,快点,不然不等你了哦。我走了,你这么慢,你到底在干嘛?你这是增加焦虑,增加恐惧,懂吗?把你自己的焦虑,烦躁加到孩子身上了。你自己也要好好反思一下,你为什么在关键的时刻,你会说那些话。你为什么不能改变,换一种语言表达方式,可以让孩子积极配合你,愉快处理的表达方式。你可以跟他说:你需要多久才能弄好,至少有个具体的概念,边界。你那句快点快点,有边界吗?有概念吗?像个无底洞,不知道要多快才是快。

第二天上午

他爸爸出去冷静了会,又进来给孩子擦脸,说:你以后快点。还是在说孩子,给孩子提要求。我忍住了没说了。

都怪我,他们到电梯门口了,我建议带上书包,画具,检查了一下没有笔,让他跟哥哥姐姐去借。他自己表达了不带,我要他带。然后呢,他爸爸又说家里那么多笔,给他拿一下。我拿一盒彩铅。高高兴兴背着出去了,我和小妹妹还在窗口跟他们打招呼,这就刚才的事和解了。

我和奶奶准备好,要带两人出去玩了,还买点排骨。刚准备着呢,他爸爸着急的回来,东翻西倒,说:不得了,孩子磕了一口子。把我气得呀,吓得呀,扔下东西,赶紧跑,一口气跑到南门口保安室,一路想着:怎么样?怎么样?磕得严重吗?怎么会磕到?一张这么好看的脸,磕受伤了……难道是我昨天太幸福了,太喜悦了,给我一个什么警醒吗?要孩子来受伤警醒我?我是不是要去烧香一下?我是不是不该那样放肆的感到喜悦?满足?是不是有人念咒语了?是不是有人记恨我?我平时为人处事怎么把握分寸?有没有得罪人?按道理没有呀,我还在七夕时免费赠送人书呢。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跟那些没有关系的,是他摔了,仅此而已。两个自己在脑海里讨论。

到保安室门口时,把脚崴了,哎呀,双手撑着地,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心想,坏事接连不断。

在街里朋友们的安慰下,说:不打紧,孩子不严重,别着急,脚没事吧,孩子要去缝针才不留疤……

我才感到心里放松一点,又感到严重,还要缝针……

到了门口的中医诊所那里,看到了孩子,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贴了创口贴,我看不到伤口。我抱着他,说:儿子,痛不痛?当时害怕吗?他点头说痛,害怕害怕爸爸说他,骂他。我又问他是怎么摔的,说是踩空了台阶。我说:儿子,你吓到麻麻了,麻麻好担心你呀。然后瘫坐在地上,摸着自己的脚。一会儿,他爸爸来了,拦了车去人民医院。

在车上,我扯开了创口贴,看到了伤口,我感到浑身发麻。我心里无法言喻,不知道如何说。既定了事实,说什么责怪的言语已经毫无意义。我说:儿子,没事,小事。那些奥运运动员,他们的身体都会有不同层面的受伤,麻麻就当你是锻炼时受伤了。你没有伤到神经影响视力,麻麻就放心了。

他爸爸呢,心里堵着一口气,憋得慌。后悔莫及吧,怪自己没有拉他手吧。我说:孩子受伤了,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是害怕你说他,骂他,而不是你会心疼,关心他。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放松点。他给我弄了弄脚。

第二天晚上发青,肿,红

到了医院看了,是要缝针。星尘一路没有哭,没有喊痛。快要去缝针的时候,我跟他说:一会要缝针,会有点痛,医生会给你打麻药,不清楚是局麻还是全麻。

我们带着他去了处置室,医生要他躺床上,他开始恐惧,害怕了,哭了。怎么都不配合,双手放在伤口处,嘴里喊着:不要,不要。我和爸爸,还有一名医护人员,强压着他,给他消毒,注射麻药,缝针。他痛得哇哇,哇哇的大叫,一声一声的叫得我心里头难受得要命。打了麻药怎么还那么痛?磕一下,要遭这样的罪。一个不小心就是这样的代价。那一刻,深切的感受了,自己生孩子的时候,母亲的泪水,饱含了多少心痛。我还出个一个笑话,我问医生,是局部麻还是全麻,被医生笑话了,叫我百度查下。

我回忆自己生孩子时,医生的语言对我的帮助,我就对孩子说:深呼吸,很快就好了,就一针了,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只要一分钟了,坚持下,就快好了,已经好了。希望这样能够缓解他在时间上无限的疼痛感与恐惧。那一刻他的眼泪,哭喊,我如此理解着:心里想,把受到的惊吓,恐惧,疼痛都哭出来,不要留在身体里,当即释怀掉。

医生交代第二天过去看下,一周后拆线,不被感染就好。疤嘛,看孩子自己的代谢,这么小长长就会好的。这是听到过最踏实的话,最美的话了。

爸爸也流了眼泪,跟孩子表达了他的难过,伤心。

回来的时候,我跟他说:星尘,爸爸妈妈和你在一起,共同面对了你受伤的事,一起经历了。

后来,他自己跟我说:是上台阶的时候,踩空了,爸爸还没有走进超市大门,就磕到了。是背着书包嘛,太重了。当时哭了几句,后来想到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就没有哭了。听到这句话,我感动,欣慰,孩子听进去了我们平时跟他说的话,这样的坚强。我又问,爸爸当时是怎样的?烦和难过。我说:儿子,麻麻生孩子的时候,比你这个还要疼,麻麻也没有哭,非常勇敢,你跟妈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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