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城 悦来客栈
亥时已过,李灵雨与济源、吴广林坐在正堂。店小二在一旁早已打了瞌睡。
李灵雨有些着急,济源见她坐立不安只得宽慰道:“灵雨妹子莫急,再等等!”
此时,许云鹤出现在了客栈门口,垂头丧气地模样。济源三人心里一沉。
“怎的不见欢月妹妹?”李灵雨眼里带着希冀,直勾勾地盯着许云鹤。
“对不起…我师傅把她带走了,我没有找到…”许云鹤不敢直视李灵雨,有些愧疚的说。
“你肯定也费心找了许久罢!吃过饭了?先喝口水罢!”李灵雨心里有些失望,但却没有责备他,见他面露疲色,嘴唇也有些起皮,忙跑去斟了杯茶递给许云鹤。
许云鹤接过茶,心里有些暖暖的,看着李灵雨的眼神带了几分感触与柔情。
“一点痕迹都没有?”济源有些不死心,询问了许云鹤一些细节。
许云鹤摇了摇头,将发生的事情告诉给济源。
“那夜我闯入金凤楼,你师傅是在见客吗?”济源询问道。
“确是在见客,但与栾欢月失踪无关。”许云鹤点了点头,没有说明华风那夜见的是汉世子。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早了,咱们都歇着罢!明早我再寻人打听打听!”吴广林见几人都愁眉苦脸,宽慰道。
众人只好各自回房休息。
连着三日,许云鹤与济源等人都没有查出任何头绪。
春风苑里,栾欢月正安静地绣着一方手帕。朱远圻进了春风苑,远远就瞧见了窗内绣着花的栾欢月。风轻轻的吹下桃花阻隔着他的视线,他只觉当下静谧而美好,不禁有些看痴了。
栾欢月感到有人在看自己,放下手中的帕子,走到门口问朱远圻:“世子在看我吗?”
“看你,就像看到我母妃。”朱远圻有些感慨,见她走过来,引她在桃花树下的石凳前坐下,又说道:“我母妃刘氏,从前也常做绣活,总爱给我做些小玩什。”
汉王妃早逝,这个栾欢月倒是听济源提过。“先汉王妃从前定是个温婉、大气的女子,才将世子调教的这样好。”栾欢月见朱远圻神色追忆,温声宽慰。好奇地问道:“先汉王妃从前都给你做了些什么玩什?”
“好些玩什都被弟弟们分了,留在身边的只要一只小老虎。”朱远圻说起时,语气有些怅然。“母妃仙逝前曾应允我,给我做个大马,还没等做完就……”
朱远圻不吭声,让气氛有些沉重。栾欢月见他表情有些难过,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安慰,只好将手附在他微凉的手上握着。
朱远圻心里觉得心头暖暖地,反握住她的手,温柔地望着她问道:“这几日待在府里是不是有些腻了?后日我带你去城外踏青可好?”
栾欢月顺从的点点头。微风吹来,桃花簌簌而下。栾欢月望着身旁陷入追思的朱远圻,忽地想起了应是已到了京城的朱拂玉,想起他为母妃向自己求香露的模样……
“阿嚏!”朱拂玉勒紧马绳,停了下来,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主子!莫不是连日赶路着了凉?”朱拂玉身旁的侍卫张礼也勒停马,关切的询问。
“无妨!离谷城还有多远?”朱拂玉摆了摆手问道。
“应是再有一个时辰便到了罢!”张礼估算了一下,答道。
“走罢!”朱拂玉点了点头,用脚踢了踢马腹,喊了声“驾”。
两骑马绝尘而去。
傍晚,朱拂玉把马绳递给店小二,朝着迎在门口的济源与吴广林走去。吴广林还待要寒暄一番,便被朱拂玉不耐地制止了。四个人进了济源的客房坐定,济源便将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详细地说与他听。
“你再同我细细说,那夜她与你说了些什么?一字一句,都不得有错漏!”朱拂玉打断济源的话,让济源复述栾欢月所说的话,眼里显然有了些怒气。
“栾姑娘说……皇城幽深,宫墙高筑,她不喜欢,亦不会去,叫您少做那样的白日梦!”济源小心翼翼的复述着,觉着朱拂玉先是面沉如水,随即又笑了,知道他是动了气。“主子,如今栾姑娘生死不明……”
“哼!她与我有何相干,我管她是死是活!要我出人出力寻她?叫她少做那样的白日梦!”朱拂玉冷笑着答道。
张礼没跟朱拂玉去宝应城,不认得栾欢月,义愤填膺地附和着:“就是,主子,咱们走!管她作甚!”
众人面面相觑,朱拂玉风尘仆仆地赶来谷城,此时说这些不过是气话,但张礼这话一出口,朱拂玉却是有些骑虎难下了。
朱拂玉沉着脸看着张礼,语气已经没了方才的愤恨,虚张声势地起身,大声嚷嚷道:“你说的对,管她作甚!咱们走!”
朱拂玉望着一圈人,见没人留自己,心里憋着一股火,不知该往哪里发。此时听见了敲门声,便走了过去,猛地推开门瞪着眼,刚要开骂,却见门外李灵雨一脸惊喜地望着自己。
“二皇子!你怎的来谷城了?”李灵雨见到朱拂玉,知道他肯定也是担心栾欢月的安危才前来。
“额……”朱拂玉又看了一圈身后的三个汉子,露出了笑容对李灵雨说:“我是来接你回京的。母妃十分喜爱你做的香露,想要见一见你。”
“可欢月妹妹还没找到……”李灵雨有些为难。皇妃召见,若不去便是抗旨。
“我知道你担心她的安危,所以她若寻不回来,你定是不愿走的。你放心罢!我定会帮你寻到她,了却你的心愿,再带你回京城!反正也耽搁不了几天!”朱拂玉忙接话,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李灵雨见朱拂玉把所有话都说完了,有些疑惑地望着济源,见济源与吴广林抿着嘴偷笑,一时有些闹不清楚状况。
谷城 金凤楼内庭
明华风细细读着一封密信,看完后,将其烧掉,面色沉郁。
“来人!让玉香来见我!”明华风喊着,门外有小厮应了声,忙不迭的跑去找玉香了。
不一会儿,玉香走了进来,半跪在地上喊道:“师傅。”
“前几日云鹤把金凤楼翻了个遍,是在找栾欢月吗?”明华风问道。
“却是如此。”玉香点头道:“还望师傅开恩,饶了她罢!”
“几日前,世子把她给要走了。”明华风扶起玉香,温声问道。
玉香心里一愣,才知道为何许云鹤翻遍了整个都找不着,原来她早已去了世子府邸。但此时师傅与自己说起这样的事,定是有事要嘱咐,便问道:“师傅,可是要吩咐玉香做什么事?”
“我要你救出栾欢月!”明华风望着玉香,说道。
当夜,朱拂玉收到了汉世子的帖子,邀他去金凤楼一叙。朱拂玉看完帖子,笑了笑,扔到了一遍。张礼捡起帖子,问道:“主子,咱们去吗?”
“去!为何不去!”朱拂玉说着话,已推开了门,喊了济源,走出了老远。
到了金凤楼,朱远圻的手下恭恭敬敬地请朱拂玉上了雅间。
朱拂玉见朱远圻正站在窗前,不知在望着哪里,喊了一声:“堂哥!”
朱远圻听见朱拂玉的声音,转过身,打量了朱拂玉一圈道:“几年不见,你倒是长高了些!”
“堂哥还真是消息灵通。我傍晚才到,还未入夜你帖子就递过来了!”朱拂玉笑嘻嘻地说着,看似一点正行都没有,只是在和朱远圻开着玩笑的样子。
朱远圻知道朱拂玉在责问自己,却笑了笑,没有反驳道:“多年未见,实在是思念的很,你就莫怪堂哥叨扰你休息了。”
朱拂玉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并没有房中空无一人,冲门外喊道:“济源,去喊几个姑娘来唱曲儿助兴!”见朱远圻望着自己,眼里噙着笑,隐隐给人一种稳操胜券的错觉。
朱远圻意味深长地说:“你还是老样子,总爱拈花惹草,没个定性!前些日子听说,刘贵妃正绸缪替你选妃?”
“哪有的事!倒是撷才年前娶了个侧妃。”朱拂玉忽地想起济源提起的事情,贼兮兮地问道:“听说堂哥在谷城藏娇。我倒是好奇,是个什么样的美人,把你迷的神魂颠倒。”
“样貌只算得清秀,只是品性与我相和,因而一眼便瞧上了,觉着是个合适的。只是……”朱远圻低头笑着,脸有些红。
朱拂玉瞧着朱远圻的样子不似作假,心里有几分羡慕和好奇:“只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些小事,我自会处理。”朱远圻摆了摆了,不肯多说。
“堂哥既然如此喜欢,怎的不把她安置在襄阳府邸?”朱拂玉问起。
“我不愿委屈了她,想着给她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因而暂时安置在了这里。”朱远圻解释的合情合理,朱拂玉也不好再多问。
不一会儿,来了几个淸倌儿,兄弟俩便推杯换盏,说起了些闲话。酒至酣处,朱远圻从怀里掏出了一方帕子,擦了擦汗,放在了桌上。
朱拂玉瞧着帕上绣着几瓣桃花,逼真至极,便拿起来端详了半天,赞道:“堂哥不知道,我前段日子去了趟江南,也学了些品鉴的法子。瞧着你这方帕子,绣法细腻,想必为你绣了这方帕子的女子,是极用心了。”
“你也这样觉着?”朱远圻惊喜地问道:“我虽不懂品鉴,却也觉着她是用了心的。”
朱拂玉不知为何,听着朱远圻这样欣喜的语气有些气闷,随意附和了两句。聊到戌时,方才作罢。
回了客栈,朱拂玉辗转在床,回忆起那方帕子,越想越觉着不对,便喊来了济源问道:“你说,汉世子养的这房外妾,已有一年之久?”
济源想了想,吴广林确是这样说的,便答到:“应是没错的。”
“那房外妾,可是苏杭人氏?”朱拂玉又问。
济源挠了挠头道:“这……主子,这个问题,要等到明日问过吴大哥,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