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南君国实力最强,一统天下还不是指日可待......”
茶楼二楼的雅间里,一袭黑袍的男子端坐在桌前。
楼下说书人的声音顺着微开的窗户传到男子的耳中,他神色未变,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卫缘上前两步,拿过茶壶,将他手边的茶杯添满,犹豫许久开口道:“殿下,宫中既已有宁嫔接应,为何您还要将亦娆姑娘送去宫中?”而且,您分明是喜欢亦娆姑娘的啊。后面这句话,他终究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被称为殿下的男子刚欲取茶的手顿了顿,思绪突然飘到了初见她的那天——
女子柔若无骨的倚在软塌上,眸中秋波暗转,无限风情,她抬手从圆盘中取出一粒葡萄送入口中,身上披着的薄纱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滑落,媚骨天成。
“不愧是殿下精挑细选的人儿,凭你的姿色想要得到南君皇帝的青睐还不是轻而易举。”伴着孤寡的掌声,两个男子自屏风后踱步而出。
领先半步的男人身着一件黑色的绣纹长袍,半截银质面具遮住了脸上大半的神色,虽然看不清全貌,但是透过他凌厉的双眸和微抿的唇畔,也能分辨出这个男子的长相定然不差。
紧随其后的男子袍服青灰,面相普通,那句话正是他所说。
对于两个陌生男子的到访,女子没有表现出丝毫惊恐,她目光清冷的端详了面前的男子片刻,垂眸,抬手倒了半杯酒,“不知阁下私闯民女闺房,所为何事?”她语气平淡,并没有因为他皇子的身份而谄媚分毫。
“薄姬姑娘是个聪明人。卫缘刚进来时便已表明来意。”
卫缘,想来就是跟在他身后的灰袍男子。薄姬的目光从卫缘身上淡淡扫过,她抿唇轻笑:“我在这醉仙楼中卖艺不卖身,就是楼中的妈妈都不能强迫于我,我为何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将自己卷入朝政之中?”说着将目光移回到黑衣男子身上。
“薄姬姑娘心高气傲,但这醉仙楼到底限制了姑娘的自由,人们茶余饭后聊起时也不过是说醉仙楼的花魁薄姬,你在世人眼里始终只是一介风尘女子。而我,可以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他一句一顿,语气笃定。
薄姬放下手中的酒杯,收起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没错,楼里的妈妈虽然并不强迫她,却也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她离开,纵然她为醉仙楼赚的银子早已够她赎身,但这醉仙楼的背后有皇室撑腰,谁敢向这里讨人?况且,她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没有了醉仙楼的庇护,她又要去哪里寻找她的容身之所呢?
“我能给你的是一个完全干净的身份,将你送到南君,也会尽量保你无虞,究竟是想顶着醉仙楼花魁的身份碌碌一生,还是跟我离开,你自己选。”他好似已经看穿她所想,不疾不徐地将选择摆在她的面前。
“那薄姬在此先谢过殿下的相救之恩。”她拢了拢衣角,盈盈起身,向他行了一个虚礼。
男子侧身看向卫缘,无需多言,卫缘已经明白他的示意。
卫缘上前两步,从袖中掏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纸,递给薄姬。
她轻挑眉梢,将“卖身契”三个大字尽扫眼底,却没有着急取过,而是缓缓开口:“薄姬尚有一事不明,我虽自恃容貌与才情不差,但自知优于我的大有人在,就是夺得花魁也不过是凭借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殿下为何偏偏选中我?”
“貌美的人不少,但是像姑娘这样姿色上乘又有勇有谋的女子,世间却是无几。”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薄姬的欣赏。
薄姬妖娆一笑,知道他所说的并非全部原因,不过既然他不愿细说,多问也无用。
她伸手接过卖身契,他的声音再次传来:“日后,你便叫亦娆吧,薄姬虽是好听,到底让人觉得风尘了些。”
男子收回思绪,状若无异地拿起茶杯,语调仍旧冰冷:“她长得太像一个人了,甚至,说是一模一样也不为过。”
“谁?”
“北元公主,元安。”他语气凉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茶杯上的纹路,冷峻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你应该是没见过的,这世间怕是没几个见过她长相的人了。”
元安公主自幼养在宫中,北元被灭之时她不过十字出头的年纪,还未出阁,见过她的人自然不多,再加上南君与北元一役,北元皇室无一生还,这世间还记得北元公主长相的人当真无几。
“明日便是君景行登基十年的大典,不知道我这份贺礼,他会不会喜欢。”男子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站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