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虬髯大汉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大汉对医生道“快给这位姑娘看看。”
医生给景臣把了脉,说既然醒过来了,便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由于伤势太重,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日子,才能恢复。
医生离开之后,景臣忙向雷四海道谢“在下叶孤臣,谢过雷帮主的救命大恩!不方便行礼,还望帮主恕罪。”
雷四海也是个豪爽的性子,摆手道“叶姑娘言重了,举手之劳罢了,既然知道我雷某人,想必姑娘也是武林中人?”
这个问题,景臣还确实不好回答,她是一直向往着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可是兜兜转转却成了皇家公主,如今又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个问题委实不好回答,便沉默不语。
见景臣不说话,雷四海倒也不再追问。爽朗一笑,话锋突转,“这块玉牌,是雷某救姑娘时,从姑娘身上发现的,冒昧问一句,此物可是姑娘所有?”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古老的腰牌,递给景臣。景臣接过来一看,正是觉远大师送给自己的那块腰牌。
“这块玉牌是觉远大师送给在下的。”
“敢问这位大师可是青州龙兴寺的觉远大师?”雷四海立即追问道。
“正是,雷帮主也认得大师?在下本是青州人。”
“那就对了,大师可有告诉姑娘,这玉牌的用处?”
景臣摇头,“没有,大师只说是因与我有缘,便将此物送了给我,权作纪念。这玉牌难道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姑娘有所不知,这玉牌乃是我四海帮创使人高祖皇帝的信物。当年高祖命人重建四海帮之时,便御赐了一块同样的玉牌。并留下旨意:此令牌世上只有两块,若有一日,有人持另一块玉牌出现,他便是四海帮的主人,可号令全帮。几十年了,历任帮主都在翘首期盼玉牌的主人出现,却一直未能如愿。真没想到,我雷四海何德何能竟然等到了主人的到来。”雷四海越说越是激动,声音渐渐沙哑低沉。
说完,倒头便拜“四海帮第三代帮主雷四海见过长平公主殿下!”
“你早已知晓我的身份?”
“本来是不知道的,那天晚上将您救下之后,我便命人前去打探究竟发生了何事。方得知,长平公主和秦王殿下一起来到了汉中,却当街遇袭,公主失踪,秦王殿下也身受重伤,晕迷不醒。又加上发现了您身上的玉牌,更加确定了您的身份。
“雷帮主,快快请起!”
“谢殿下!”
景臣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承影剑和不归枪,担心承影被敌人抢了去,便问“我有两件兵器,不知雷帮主有没有见到?”
“在这儿呢,我知道这两件兵器非同小可,不敢大意,便妥善收好了,好在,当时您正好晕倒在了我家门口,被若兰发现,她便将您和手中的兵器一起带了回来,您晕迷之后,双手仍紧紧抓着这两样兵器,可见,它们在您心目中的分量。”雷四海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来不归枪和承影剑,给景臣看了看之后,便放在了旁边的几上。景臣方才放下了心。
“那些追我的人后来没有再来搜寻于我吗?”
“那些小兔崽子,敢在四海帮的地盘上撒野,当晚便被我们帮中兄弟全部斩杀了。”
“可问清了对方的来历?”
“最大的可能是天地盟的人,全是死士,被俘者皆服毒身亡,没有留下活口。”
“还没有可能是别的帮派的人?据我所知,天地盟在西南地区没有这么大的势力吧。”
“那倒也是,我再派人查查那些人的身份。公主殿下刚刚醒来,还需要好好休息,属下先行告退,若有消息,定会及时禀告。”
眼看雷四海走到门口,景臣忽然想起来一件要紧的事,忙叫住他,“雷帮主,请留步。”她身体虚弱,声音细微,一般人是难以听清的。好在雷四海内力高强,听力敏锐,听到她的话便及时停下脚步,走了回来,问道“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劳烦雷帮主将我在四海帮的消息,转告给秦王殿下他们,也好让他们放心。这几天,为了寻我,他们恐怕已快将汉中城翻过来了。”
“好,现在既然已经确认了您的身份,我马上找人去办。”
雷四海离开后,景臣晕晕呼呼的又睡着了,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只见昏黄的烛光下,一个少女坐在床边,正是两眼哭的通红的沈水依。
见景臣醒了,水依勉强笑笑,“姐姐,你可醒了,担心死水依了,我真怕你又晕迷过去。”她伸出手,想要抱一下姐姐,看着被包裹成肉粽的景臣,却又无处下手,不由得呆呆地立在那儿。
景臣问道“水依,你怎么会在这儿?你哥哥和秦王殿下,还有绿燕姐姐紫娟姐姐他们都好吗?”
“姐姐,唔唔,只有我和南宫靖没受伤,他们都不好,都和姐姐一样,躺在床上养伤呢,绿燕姐姐和紫娟姐姐伤得最重,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这三天我和南宫靖带着官兵翻遍了整个汉中城,也没有找到姐姐,还以为姐姐被那些坏人抓走了呢。我哥和秦王殿下也伤得很重,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他们也急得不行,却帮不上忙。一直找不到您,我们大家都要急死了。今天一收到四海帮传来的消息,我和南宫靖便跑过来了,看到姐姐性命无碍,南宫靖便回去照顾秦王殿下和我哥他们了,我留下来照顾姐姐。”
景臣艰难地伸出手,给水依擦了擦眼泪,安慰道“你看,姐姐这不是没事了吗?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你看,眼睛都哭肿了,跟红眼睛的小兔子似的。”
晚饭是若兰特意为景臣做的清粥,水依先把景臣喂饱了,才和若兰去吃饭了。两个女孩子年纪相差不大,都是天真烂漫的性子,很快便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第二日,景臣便将水依打发回去了,让他去给秦王他们报平安,再看看绿燕紫娟醒过来没有。打发走了水依之后,景臣便问若兰“兰兰,昨天见到的那个爷爷是谁啊?”
“姐姐问的是老顽童清爷爷吧,爹爹说清爷爷姓叶,叫叶永清,让我叫叶爷爷,我嫌这三个字拗口,便喊他清爷爷了。清爷爷是爹爹的好朋友,经常来找爹爹玩的。”
“叶永清,你说老顽童爷爷叫叶永清?”景臣不敢相信,那个老小孩便是自己的祖父叶永清。
“是啊!”
“兰兰可知道清爷爷是哪里人氏?”
“爷爷好像跟我提起过这件事,好像说自己是青州人士!”
欧阳景臣此行的目的,本是去往蜀中四海帮总舵,寻找祖父叶永清,却阴差阳错地在汉中遇到雷四海,并意外得知,祖父叶永清也在此地,且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心中真是又惊又喜,激动不已,恨不得立即便跑去与祖父相认,可惜重伤未愈,力不从心,不由得心急如焚。
雷若兰见欧阳景琦神情忽喜忽悲,情绪不稳,不禁担心起来,“姐姐伤口又痛了吗?我去找大夫!”说罢,便欲转身往外走。
景臣赶忙喊住了她“不是,姐姐只是听你说起老顽童爷爷,很像我一个失去联系多年的长辈,心情有些激动罢了。兰兰,老顽童爷爷在哪呢?你去找他来见我好不好?”
若兰恍然大悟,“姐姐说过自己本是青州叶家人,叶爷爷也是青州人,本来便是一家人,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怎么没想到呢!姐姐,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找叶爷爷来。”小姑娘说完,就一溜烟的跑出了屋子。
午饭是由一个青衣丫鬟送来的,景臣问她小姐去哪里了,她说小姐出府去了,说是去找人,也没有说要去找谁,至今还没有回来。
雷若兰再出现在景臣面前时,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她是快步跑进来的,脚步声把正在打瞌睡的景臣给吵醒了,小姑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进来之后,先大口喘了一会儿,才开口,“姐姐,我找遍了汉中城所有清爷爷经常去的地方,却没有见到他,怕你着急,就先回来了。清爷爷是个爱玩的人,他一定是又在跟我玩捉迷藏,躲到哪里去,等我们去找他,时间长了,他玩够了,自己就会回来的。姐姐,你安心养伤,莫要着急哟!”
“辛苦兰兰了,姐姐不着急。你在外面跑了半天,肯定累了,先坐下喝口水,休息一下吧。”景臣尽量装得不在意的样子,劝慰小姑娘。
若兰早已在桌边坐下来,从壶里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地喝起来。看来真是渴极了。
当天晚上,叶永清也没有回来,景臣心中七上八下的,既担心祖父出事,又怕问得多了,惹得若兰干着急。竟是一夜未眠!
雷四海也经常过来探望景臣。他是叶永清的老朋友了,对他最为了解。他告诉景臣,他的祖父是一个童心未泯的老顽童,又武功高强,等闲人等不能耐何于他,等他玩够了,自然便会回来了,不用为他过分担心。景臣听了雷帮主的话,心下稍安。
待到景臣能下地走动时,已近年关。祖父还是没有消息。南宫靖和沈水依找遍了城里城外,仍然没有他的踪迹,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景臣给父亲写了一封信,告之了祖父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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