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33/写作100天
我的童年,是在上海的弄堂里度过的。在卢湾区一条弄堂里的石库门房子。
我家住在底楼客堂间,二楼前后厢各住一家,还有亭子间一家。
我家有两姐妹,我和姐姐,相差4岁;二楼也有两姐妹,相差2岁;我比二楼的妹妹大半岁。周末时候,二楼厢房奶奶的孙子孙女也会来,他们跟我们也年龄相仿。这样一共有6个孩子,5个女孩,1个男孩。
弄堂里街坊多,又是老邻居知根知底的,谁家的事都瞒不了,没什么私隐。口角八卦自然是免不了的,不过总体氛围还是互帮互助,和谐共处。
小辰光,姐姐们不爱带着妹妹玩,而妹妹们总喜欢跟着姐姐们。我和妮妮就是这样,做一个小尾巴,一边跟着,一边玩我们自己的。
那时候各家都没什么钱,大家过的差不多。大人都要上班,没空管我们,作业也不管,只要老师没有找上门,就都没有问题。
弄堂里游戏时间
你看过韩剧《1988请回答》吗,每到傍晚各家妈妈大声叫着孩子的名字回家吃饭的场景,就是我小时候弄堂里的景象。傍晚时做好功课或者没有做好功课的孩子们在弄堂里穿梭嬉戏,夜灯初上时,弄堂里混杂着各种饭菜的味道,一个一个孩子被大声的叫回家吃饭,游戏的队伍逐个逐个在减少,直到最后一个孩子也被叫回家。于是,今日份游戏告一段落。晚饭后孩子们都待在家里,一般不会再出来玩耍。
夏天乘风凉
那时家里都没有空调,只有自动的风扇,还有手动的蒲扇。傍晚5点半到6点钟,天色还很亮,各家开始为乘风凉做准备,用水盆接了水,在门口空地上泼去,让热气更快的蒸腾挥发。过半小时,摆上靠背竹椅、尼龙躺椅、小木板凳等,放一个大而厚实的四四方方实木凳子,摆上饭菜,全家围坐在一起吃夜饭。
夏天的饭菜比较清淡,比如红烧毛豆子冬瓜,冬瓜是四方的,中间用刀划出一个个井字格,使之入味易熟;比如番茄洋山芋汤,先将番茄切块油里煸一下,然后放入洋山芋汤里,煮沸几回,加少许盐,撒上葱花后出锅;比如皮蛋拌豆腐,比如茭白炒肉丝,比如丝瓜炒蛋。主食往往是一碗绿豆粥。
此时有的闲人在弄堂里走一遭,各家吃的什么一目了然,戏谑打趣几句,很是亲切随意。
饭后,收回碗筷,擦干净凳子,各人找躺椅凳子或坐或躺。摇摇扇子,吹吹牛皮,说说闲话,为忙碌的一天慢慢的收尾。
抬头看,老虎灶窗口后面是蓝黑的一条天空,昏暗的路灯旁围飞着一群小飞虫。人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声音越来越轻,偶尔响起打蚊子拍大腿的声音倒是响亮。
后半夜,弄堂里的躺椅越来越少,穿堂风悠游,更加自在。
暑假里游泳
距离弄堂不远有个游泳池,说不远步行也要一刻钟左右。暑假的时候,我们总是早早的到门口,买了票后排队占位,手里拿着冰棍,边坐在排队扶手栏杆上,一边聊着天,等着游泳池开门。第一次去的时候,花一毛钱办一张游泳卡,贴一张照片,体检是翻翻眼皮看看有没有砂眼等。
等门一开,大家挨挨挤挤的快步冲了进去,用游泳卡换了更衣箱钥匙。女更衣室在二楼,脱了衣服,拿着泳衣冲向淋浴室。在这里,我用了两个“冲”字,为什么呢?一个是等了半天,进去时总有些小兴奋,再有,因为淋浴室不大,莲蓬头也不多,而来游泳的人很多,所以莲蓬头要靠抢的。记得那时的墙上几个大字,先淋浴再换衣,之类的,所以我们总是先冲湿了身体和泳衣,再穿上湿的泳衣,虽然现在想来先冲后穿和先穿后冲并无分别,但当时既然是墙上的指示我们都听话照做。
那时的泳衣几乎一模一样,就是颜色和尺寸会有不同,花色往往是小圆波点或者中圆波点,一件头的款式。泳衣布满了纵横交错细细的有弹性的白线,下到水里白线里一小格一小格的红色或蓝色的布涨开来好像一个个泡泡。
等我们冲好淋浴,趟过白色消毒水池,距离蓝色泳池3米开外有一道半人高的铁栅栏拦住了我们,还要再等几分钟,栅栏才能被打开。这时候几分钟是非常难捱的,下午明晃晃的烈日当头晒着,我们都穿着暴露的泳衣,当时还没有防晒霜这种东西,眼看着清凉的池水,两个脚底板踩在发烫的铺满小块马赛克的地上,过一会换一下重心。
最畅快的当然是栅栏门一打开,大家冲向蓝色泳池,以各自喜爱的姿势跳入水中的那一刻。
游泳池是一个小时为单位的,时间到了,旁边的工作人员会赶我们出来。于是,我们一个一个磨磨蹭蹭的爬出水池,慢慢悠悠的走向更衣室。当然,冲洗时的莲蓬头也是不够的,二人或者三人合用一个很是正常,合用者无所谓是否认识,水是冷水。
等我们换好衣服,拎着沉甸甸湿漉漉的袋子走到门口,几乎是强制的,每个人都要被滴眼药水才能出去。而做这个事的叔叔或者阿姨,总是粗手大脚,这是我感到最不愉快的环节了。所幸,叔叔阿姨们也并不真的关心眼药水是否滴入眼睛,只在乎这个动作的完成,于是我们总是一边抹着脸上的眼药水一边快步走了出去。
暑假里几乎天天都要和小伙伴去游泳,在那里游了3年多。
从我小学2年级,爸爸教会我游泳后,我从来只会一种姿势,蛙泳。在漫长的人生岁月中,到现在我也很爱游泳,但是从来没有想要学习新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