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残血红日,美的窒息。
所有人高喊着"提高一分干掉千人。"
就连残阳都给他们披上一层细碎的金光,熠熠生辉,欣欣向荣。
在最阴暗角落,他在拿着尖锐细刀。
一下,俩下,插入心脏,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苟延。
“妈……”他紧捏试卷,密密麻麻的公式,鲜亮的红墨水。
“算了。”他松开试卷。
昏暗的灯光,破旧的墙壁,映她佝偻身影。
他在腐烂,他在自责,在愧疚,在仇恨。
他逃出厨房,用公式宣泄无能,用习题堆砌高墙,用努力来挣扎。
夜不敢眠,闭嘴不言。
他颤抖的捏起刀尖,麻木。
心的阴影在扩大,侵蚀理智。
房间里阴影太多。
笔尖下的阴影太过尖锐。
他问:“你是那把尖锐的细刀吧。”
高摞起的练习册嘲笑:“你逃不掉。”
它的阴影矮胖,丑陋,像突兀的深渊。
就连桌边廉价的速溶咖啡也在嘎嘎嘎怪笑:“你是她们的累赘。”
它的阴影躲在后面,像暗中偷窥的眼,随时出来推你入深渊的黑手。
他在压抑,试图用双抱住自己,保护最后的理智。
手一挥,积赞已久灰抖落在地却看不见他,只剩用阴影描绘的肉体,恐慌在扩大,蔓延在堆满希望的屋子里。
残喘
黎明是冰冷的。
它意味着绝望。
“你怎么搞的,全班就剩下你没交补习费。”
“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这样能行吗?”
“这套习题是xxx老师辛辛苦苦连夜出出来的,待会班长过来拿。”
“明天把xxx钱带来统一交给团支书。”
“每科都不能落。”
“这个补习班……”
他在微弱的抗议:“这些我都会做,补习班可以不去吗?”
她在伪善的笑,她在为你好,她在为你的前途着想。
你得听啊,这是为你好。
他拖着肉体回家艰难的提出:“爸妈,我们要交补习费……”
母亲筷子一顿轻松而又欢快的说:“好啊,要多少?”
他在难以启齿:“xxxx块。”米饭难以下咽堵喉咙里,不适感让他觉得好受点。
父亲则是一声不坑,大口扒啦着白饭,粗糙黝黑的手大大小小的都是伤痕。
母亲放下筷子转身去卧室取出一叠崭新的钱,数数还差点。
她又去钱包里的钱倒出,一百,五十,二十,十,五,一,五毛,旁边散落几枚一角。
谁也没说话,他不敢回头看。
母亲站在比她高不了多的客厅里,依旧用最欢快的声音说:“家里现金不够,我明天去银行取。”
“你跟老师说我们后天在交,好不好呀。”
他说:“好”
他也没有戳穿这个谎言,他们家从来不存钱,因为没钱可存。
“只要你只管考好大学,钱不是问题。”
“我就是卖肾也会供你的。”父亲边吃边说,还溅出几滴口水在桌面上。
他点点头不说话。
他在拼命的按住奔涌而出的黑暗,没有人听到他的呼救,甚至找不到一个活的生物,一望无际的黑铺天盖地。
在傍晚,还是美的惊心动魄,看起来温暖至极。
经历了一天的艰熬,他想通了。
他在笑,笑得灿烂,明媚,欢快。
他涂掉了排名榜上第五的名字,烧毁了二模的卷子,踩烂了常用的中性笔。
在晚自习,人烟稀少的天台,划过一颗暗淡无光的流星。
无人许愿,无人欣赏,无人知晓。
直至天明,一声尖叫,一摊血迹,悲痛欲绝的父母似乎证明他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