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老师送了我一支金属书签，爱看书的我经常将这书签夹到书里。每晚10:45宿舍铃响后，少不了我窝在被子里我这夜灯看书。时间通常是从此时起，直到11:50左右。其间难免遇见床外宿管拨开窗帘伸头往里探的恐怖模样，神似在语文中考阅读《一只羊其实怎样》中窥伺的羊，难免听见各种声音，如来路不明的敲门声，和舍友突然而来的呓语。

期末考试后的一周实在悠闲，几个关系好的女孩子就开起玩笑。

“A层大厅有个小房，门锁着，说不定里面就潜着人等着作案呐……”

“我夜间听到声响和脚步声就得关灯，累死啦，为了避免反应迟钝，我握着灯的手要不停触碰开关。”

“哈哈哈哈哈哈哈…”

“诶，说真的，你们有没有想过，假如真的有杀手一层层害人，怎么逃出去？”

“想过啊。很简单嘛，罪犯如果不能早早潜入宿舍楼，一般都是从底层开始作案，一般先是宿管遇害，掐断了报警的机会，再一层层向上走…”

“对对对！然后我们一层层往下走，趁着他闯入楼层房间时，我们立刻往下逃！”

“其实从上层往下作案也是差不多的方法。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房间最靠近楼梯，要是我们听不见声音，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当凶手真的闯进了我们房间又该怎么办？”

“既然凶手真是毫不留情，那其实也没有装睡的必要了。我觉得，门后的位置是最有利的，凶手开门时，一般先注意到自己朝向的方向，门后的那两个家伙,嗯——用我的书签戳伤他，就可以拖延时间了。”

“那玩意沒用！若是凶手不想让其他房知道，先关了门，那也没这些区别了啊！”

众人也没辙，我晃着书签说：“每个人揣一些防身的物品就可以啦！”

后来大家也没有继续这个玩笑，倒是我晚上睡下时，手中鬼使神差地握住书签。

当晚便做了梦，与作案有关，但无关宿舍，只是对比之前讲过的梦，更加荒谬好笑。

（故事纯属虚构）

楔子

父亲的车位在车库的转角。

车库没什么特别，还是一片灰色。车位对着的窗透不了多少光，一楼的暴发户在院庭里种满花草，将透光窗也覆盖上了。透不了光，也透不过暖风，院庭的假山也一日不息地淌着水，只将车库显得更冷，冷得直入骨髓。灰色总是不安分，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墙前掠过，灰色顶托着皮肤的颜色，两只眼睛的眼白格外显眼，仿佛好意替了那窗子发光。那双眸子，在锁定着什么呢?

父母开了家小餐馆，每日早上都会召集餐馆员工在楼下的车库参加培训。小餐馆来得食客多了，员工的举止也得讲究。父亲便说，好好端正他们家员工的仪态，这样店就体面了。他十几年前买了个占角落的车位，因此车位停了车后，四周还有一大块儿地。十多个员工就整齐划一地在那托着碗碟踏步，我就坐在后备箱啃苹果，看那些人正儿八经地一次次重复令人发笑的动作。

“啊——”母亲的尖叫声吓得我一手抖索着甩开苹果，噌地跳下车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身前多了个灰色的身影——兴许是个男人，穿着大号灰色卫衣，几乎把膝盖以上都裹住了帽子上还挂着金属吊牌，上面一片空白。他试图夺过母亲的手机，缩在卫衣口袋的弹簧刀一直被遗忘着没被主人拿出来过。父亲的拳头朝那位男子打去。得找人帮忙啊！我回转头，车还在。

可那些员工呢？

不见，都不见了。地面上全是碎瓷片，催发着人想着员工惊慌逃跑的画面。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摞餐具落地，怎么可能连声音都没有呐？

就像是幻觉——像他们从来都不在这里一样，父母也没有半分惊异——或者就像没有餐馆这一回事一样。

父亲见着自己拳拳落空，咬牙跑过来拾了片瓷片，在灰衣男子身后狠狠划一道口子，那颈上的血很快就冒出来。灰衣男子顿时收手，捂住后颈跑了。

父母二人还未顺过气，但果断的往相反方向跑了。

灰衣男子跑得轻快，迎面吹来的风把及肩黑发吹开，我没有足够的时间捕捉完他的长相，只是从那以后，我都不愿想起这个神秘人——他的眼白占了整个眼睛的很大部分，就像那片白瓷碎片，白得单一，又干涩。要是有一天真能让我见识到白色的瞳孔，我倒认命了。

车库里的流水声源源不断，金属的碰击声悄悄打着鼓点。

翌日。

员工还是在车库里集合，父母今日将车开出去了，跟他们道句早安时也没有什么异色，似乎一直活在安乐里。角落显得空荡荡的，风声特别大，转角那堵墙的灰色涌动着生机。没有车尾箱可坐的我也就只能凑合着靠在墙边看训练。员工活动的范围大了，排列的顺序也变成了男的排在外围。“一二三 起！”一个个碗碟再次被举起，跟着年轻的手一起律动，在只透过暴发户庭院灯光的车库角白得晃眼。

"当——"

似银铃的声音细细碎碎。

"当——"我开始四处张望，除了这抹碍人的颜色还能有啥？

突然眼前失去了光亮——就像无讯号的电视机终于息业一样，员工们再次不见了，地面上依旧无声无息地出现瓷碎片，与昨天的现象一般无二。我目睹了这一切，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拔腿就跑，一切的变化都是瞬息，又是如风吹过一般给人以寻常琐事的感觉，觉察不出什么端倪来。

我知道我无处可躲，这是个转角，转角的右方是来车的方向，而到我家的大楼入口在左方，还要过到对面去，只要在这条道上出现，对其他人来说，我的身影是毋庸置疑的清晰。我倚在转角的那堵墙上，心慌得厉害，但阻止不了不断萌生的好奇心，我的头一点点探出，往那来车的方向看去。

灯光稍暗，只看到转角的另外一堵墙，传来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等等！墙怎么在动？！

灰色的墙…在动…

是他！！

在我意识到的时候，灰色卫衣的宽大帽子被风吹到后面，那对恐怖的眸子再次显露出来。我不知道我离他究竟有多近，心里的惊慌让我觉着一小口吹气都能到达他的睫毛。

我无可奈何向左边的车辆出口跑去。黑暗的空间里，那是最大的光源——我巴不得这光能暗得身后的人都看不到。

我刚跑出去，身后的人便发现了。传来的脚步声变快，我毫不吝啬地放大我的喘气声，也不敢回头，生怕那两块白色快要贴到我头发上。

真的要感谢初中每日老师赐给我们的运动量，当年哭爹喊娘地跑步，总算派上用场了。我跑出了小区，而后面安静得很。我刚想停下，却不能错过路人看向我身后惊慌的神情——好吧，他没有走，路人算是也给我开路了，我除了跑还能做什么呢？

一人追着一人跑着，我一路快奔到了斑马线前。我在那一众等待红绿灯的人中看到X，我想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朝X的身后扑去。

X迅速用力捏住我的手腕想把我甩出去，我脸色难看地把他的脸板正：“下手都不看看是谁的嘛……噢，快点跑！”

我扯着X的背包跑过斑马线，X则一头雾水地被背包带着。被拖到半路，他终于看到那个朝自己追来的恐怖家伙：“你是不是被人追了？那个眼白很大的灰色男人？”他把背包拽回后面，握住我的手腕，朝另一个方向更快地跑去。头发飞到我的面前，我一大口吸气，头发就贴住的鼻子。

真难受。我应道：“昨天早上他就在车库里了。诶你是不是知道往哪里逃啦？”“嗯。”

他拉着我跑进一家便利店。店里的收银阿姨刚想和X问好，X就打开她背后的暗门，和我走进去。

便利店的结构很奇怪。暗门里面出了堆放货物，还有通往二层的楼梯。二楼应该是一个私人的工作室，我之前瘫倒在沙发上，不顾仪态，直接闭上眼睛。

“这是单向玻璃，外面的人不会发现的。”他轻声说。我用力点点头，不想出声。

“你在这里先休息一会吧。我先走了。”他将背包的皱褶抚平，“楼下的阿姨是我的雇员，你可以信任她。”

他站到玻璃前，下面的灰衣闯进了便利店，他脚步变得很慢，像是个搜寻猎物的猎者。他转了几圈，一无所获，突然朝上方那块巨型镜子里望了一眼。X皱眉，手渐渐握紧，也打量着那两只看不到黑色的眼睛。灰衣却转身走出了便利店。（完）

注：X是我的一位好友（以后也许有机会出现在后面的章节中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