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喜酒,味道确实不好,米洛游走在酒桌之间,对着陌生人或熟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推着手,可手中酒杯里的液体却少得很慢,着实把一场热热闹闹的中式流水席玩成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酒会。
“是不是很没意思?”骤然间,米洛听到身后,飘来一个温柔的轻笑。
“也还好,就是酒味道不咋样!”米洛转过身,对着来人,扬起酒杯,抿了抿嘴,“不过,当普通饮料喝还可以。怎么,肖静同学,你也准备来敬一杯?”
“米大酒鬼,我才不喝酒!”来人肖静,飘逸着黑金色的长发,略略丰腴的瓜子脸洋溢着野菊般的清香,还有着一双大眼睛,很大很大的眼睛,在泛着笑容,“不过,我这里有好酒哦!”
“什么酒?”米洛好奇了,顺势应酬了一个站起来吆喝着要新郎敬酒的“找事客”,便是回身兴致勃勃地盯着那张靓丽的脸。
“青梅子酒,我自己做的哦!”肖静轻笑了一声,有些得意。
“你自己做的?肖静,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了!虽然青梅酒的制作比较简单,可工序也不少。”米洛有些诧异地叫了一声,“拿来尝尝。”
肖静得意地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透明玻璃瓶,里头荡漾着大约小半升的淡青色酒液,清脆得犹如翡翠一般。
“嗯,不错,光这色泽,有水平!”米洛有些急切地接过了瓶子,拧开盖子,轻轻地摇荡着酒瓶,鼓荡出芬芳气息,“嗯,酒味很醇香,用的烧酒不错。”
“那是,专门跑到城西找了一家老酒厂买的,高粱酒,老酒灶蒸制!”肖静那一双大眼睛得意地笑了,“还有青梅,都是选得六七成熟的青梅,个大圆滚,坚实爽脆,就是超级酸。”
“噗,你不会还嘴贱地咬了青梅吧?”正准备尝一口青梅酒的米洛顿时僵住了,一脸坏笑夹杂着诧异问道。
“是啊,不尝尝怎么知道梅子好不好……”肖静苦笑着,似乎是回忆起了那股子酸涩,牙疼了,不自觉地抽了一口冷气。
米洛强忍着笑,仰起瓶子,轻轻抿了一口,浓烈的烧酒香辣,夹杂着青梅的爽朗,还有点酸酸涩涩,而且,还有些,有些略微苦苦的清新,苦尽之余,却偏偏甘甜。
“你……好酒!肖静,你到底放了什么?”米洛的呼吸有些急促,身体里的血脉开始沸腾,不知是被酒精刺激了,还是别的什么……
“大酒鬼,猜猜!”
“苦艾,肯定有苦艾,不过应该不多,这点苦涩加得好,杏酒的酸甜,用苦味能增加不少味道的层次,而且,更加适口。然后,那个辣,香辣本来应该是烧酒香醇的表现,可这个有点不一样……”米洛敲了敲太阳穴,在脑海味库之中苦苦地搜索着,可一时真想不到,“不应该是辣椒,那辣味太冲……嗯……”
“是生姜啦,我加了一点生姜!”肖静看着米洛头疼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开心,“不过你能猜到苦艾真得好厉害,苦艾稀释后应该没什么苦味了,我是一点都尝不出来,只是清爽的味道。”
“苦艾酒可是我最喜欢的酒之一!”米洛看了看周围,发现四周几桌的客人都特别安分,静静地吃着菜,彼此敬着酒,再没有“找事”的了,心下更是放心,便是又问道,“那甜味呢?你不会是加糖了吧?”
“对啊,我尝过之后,感觉那清清爽爽的感觉,有点像薄荷糖,于是我就顺道加了几颗。”肖静不禁揉搓起了发尖,往酒里加薄荷糖,这种事,想想就尴尬,“还行吧?”
“……行行,扔薄荷糖,你应该是第一个!鸡尾酒里才有用薄荷浓缩汁的。”米洛又是抿了一口酒,感受着体内血脉蓬勃的感觉,还有那几种复杂味道搭配在一起的冲击,“不过,好酒,确实好酒!”
“我很有天赋吧!”肖静松了口气,略略骄傲地昂起了头,翘起了下巴,炫耀道。
米洛没说话,酒液充塞着唇齿舌喉,烈酒灼烧肺腑肠胃,哪还有本事开口说话,只能挥舞着大拇指,表示赞扬。
而繁杂的酒席间,那近百桌的繁杂之地,便是有着一处静寂的地方,菜是静寂的,酒是静寂,人也是静寂的,所以,显得那般显眼,让人老远老远就能看得见。
“老高,米洛是不是有状况啊?那大美女谁啊,两个人聊着挺开心啊……”远处,三个好事的汉子拖着已是半醉的老高正灌着酒,却是瞥见了那一处僻静之处,顿时八卦之心旋转。
“呸!你们这群狗,嘴巴里都是狗牙!”老高打了个酒嗝,连连灌酒的滋味可不好受,见着有空子缓缓,登时把酒杯扣在了桌上,嘿嘿一笑,故作深沉道,“米洛那头倔驴,要是都能泡妞、撩妹子,那天下就没光棍了!”
“我操,敢这么说兄弟,哥几个,揍他!”
登时间,新郎被围了起来,周边三人拳脚膝肘交响,扎扎实实地来了一场大武行。
……
五分钟后,在桌底下把胃酸都吐出来的老高,顶着两只泪汪汪的朦胧眼,恶狠狠地笑道,“哥几个,谢了!你们这一拳一脚的,真是太催吐了!”
“还要?”扬了扬拳头,几个损友笑了,“说正经的,米洛那什么情况?”
“说正经的……兄弟们,咱六个人,缺那个没来的贱货,大学四年同窗,米洛什么脾性又不是不知道!平日子,我们几个不是泡妞就是玩,一个个手上没沾点人命,谁信啊?”
“人命?!我擦,别把我林开说进去,堕胎那事,也就你干得出来……”几人当中最高的一个瘦削汉子,是宿舍长林开,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本少爷从来只擦枪不走火,服务产业经济学最佳效应。”
“去去去,谁说堕胎了,我只是意思意思!”高羽甩了几个人一个大脸色,鄙视道,“还学生呢,这点素质都没有!”
“是的,没素质,你这坨堆得高高的‘翔’真没素质!”另两个,一个身材健壮,挺着西装突兀,脸上睥睨带着些许威胁,是健身教练郝赫,另一个面目清秀、书生正气下,却带着贱贱的坏笑,则是生物学博士陈宸,此刻是异口同声,半藏着威胁。
“你你你,丑话说前头,不准把我这外号告诉我媳妇,不对,是绝对不能再提了!”高羽急了,他生肖属羊,加上大学有很长一段时间肠胃不好,常常与厕所相伴,自然而然地被大伙取了这么个外号,“还有,那个……当年那些事都不准提了,不然,小心我跟你们那些个妹子告状,呵呵,我是已经入土为安了,你们可还八字没一撇,到时候看看谁损失更大!”
“行了行了,说正事,米洛那大美女什么情况?”林开摇了摇头,赶跑了几个上前来找新郎敬酒的坏小子,摆起了一舍之长的气派。
“刚说到……人命!呸,女人,咱都泡过几个吧,就米洛这个注定孤独终生的光棍,整天就知道瞎玩,不干正经事!”高羽咳嗽了一声,正正经经地直起了身板,“可你们不知道,这小子的女人缘,真是让我超级羡慕的,认识好多好多女孩子。”
“那大美女谁啊?”三人实在是受不了高羽的墨迹劲了,一个个搓着拳头,作势间,要是高羽再不说,想来今天的第二顿大武行就要上演了。
“肖静,我和米洛的初中同学,我记得和米洛同个小区的,所以从小就是一个学校的……”带着艳羡的语气,高羽唉声叹气道,“你说米洛长得也不算特别帅啊,可怎么就……得得,别打别打,说正事——米洛这倔驴,偏偏自控力爆表,无论什么情况,都应对得……怎么形容好呢,有了,就像一辆永不出轨的火车,不,磁悬浮列车!”
“不近女色!真是禁欲啊……看来得给他看看黄片,培养培养他的欲望!”陈宸揉了揉眉间,阴阴地笑道。
“你可以试试,然后,你就会看到很可怕的一幕!”高羽拍了拍额头,哭了,“想当初,我也不信邪,拉着他看片,结果……当年,曾经,我是那么得清纯,那么得有奉献精神,抱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觉悟,想着去拯救注孤生的可怜人,谁曾想,最后,我是入了地狱,可他,竟然还在天堂!”
“不会吧!”郝赫的身躯不经颤抖了一下,“米洛,他,不会是gay吧?”
“不是!米洛只是看了十多部后,觉得厌了……”高羽叹了口气。
“十多部!我可是至少五百部,才觉得没有真女人实在!”林开说得一本正经,“你们呢?”
“我,没怎么看,女朋友没断过,有看片的功夫,不如开房……”在三人鄙夷的眼神下,高羽异常得意。
“三百部……”陈宸耸了耸肩,有点无奈,“没办法,兼修了医学,然后,解剖了一具女尸,在福尔马林溶液了泡过好几年的那种!然后,实在是……”
“你呢,郝赫?”三个混小子齐刷刷地看向了壮汉郝赫,这小子当初出了名得强壮,可偏偏女人缘来得很迟,想来数量不菲。
“呃!差不多一个T……”郝赫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说道。
“那起码上千部了,厉害!”三人甘拜下风。
“……的种子!”郝赫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咳嗽了起来。
“超神了……”三人的嘴角都开始抽搐了,却是发现了米洛那边出了新情况,登时表情严肃起来,“快快,看看去!”
四个身着漆黑西装的正经人,骤然间蹲了下来,在周边人奇异的目光下,一步步地爬了过去。
“佩佩,你男人干嘛呢?”一旁,伴娘扶着新娘,瞅着四个黑色甲虫在红地毯上爬着,“喝醉了?”
“噗!八成……”新娘来佩佩顺着望了过去,看着远处,那一男一女聊得正热,可另一头却还有一个径直走向这两人的女子,轻笑了一声,“今天这婚礼的彩花,我知道该给谁了!”
“谁啊?不是说好给我的吗……郝赫那混蛋都……求婚了……”伴娘有些害羞,咬了咬嘴唇。
“不行了,青青,我的彩花,这次没法给你了!”佩佩拍拍其脸颊,笑道,“要给的人,你家郝赫绝不会有意见,而且,肯定比给你还开心!”
“谁啊?竟然……”伴娘青青怒了,“不会是他老相好吧?不过她今天没来啊,等等,难道还有另一个!!”
“噗,瞧你这醋劲。”佩佩笑了,掐了掐伴娘的鼻子,“我今天要给的,是个男的!”
“彩花还能给男的?”伴娘青青,郝赫的未婚妻,甩开了佩佩作怪的手,吐了吐舌头。
“嗯,没说不能给男的啊!”佩佩扑闪着眼睛,戏谑地笑着,心里暗道,“米洛啊米洛,今天非玩死你不可,让你老欺负我家高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