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笔记9,大禹创作后天八卦

传说共工怒触不周山,天下大洪水。夏王大禹治水,分天下为九州、作《九丘》。大禹在洛水见到了洛书,受启发而作《八索》。

背景:

1 《九丘》

共工据记载是五帝时期负责治水的部落。那个时候小冰期结束,地球气候变暖,冰川融化,全球普降暴雨,世界各地都大水泛滥。西方有诺亚方舟,中国西南少数民族有坐葫芦,或者坐木箱躲水的神话故事流传。在当时大量的积水形成了堰塞湖,共工在治理的时候将堰塞湖给打开了,导致了大水泛滥,这就是所谓的共工撞到了不周山。

大禹是上古众多帝王的最后一位,在五帝的唐尧时期领导了对中国境内大洪水的治理,获得了巨大的人望,最终夺取了五帝中最后一位舜帝的天子之位,将舜帝流放到遥远的湖南。帝禹在治水的过程中,完成了对各个部落的动员,形成了以治水为目标的政治组织,最后逼迫舜帝传位于自己,并最终将天子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开启了家天下的夏朝。夏朝之后,由于对先人的美化,帝禹即位的故事逐渐被修正成为了唐尧禅让给虞舜,虞舜禅让给帝禹的美谈。

传说帝禹在路过洛水边时,也看到了洛书。帝禹在治水的过程中,对中国地理形成了最初步的认识,在这个认识的基础上,绘制了最早的中国地图以及地理与风俗文献。帝禹受洛书分9宫的启发,并依照各地的情况把中国地理分成了九个大区,这就是九州的由来。而这个文献,就是《九丘》。《九丘》从地图加口口相传一直到战国时期,被汇总成了奇书《山海经》,并流传至今(见下图,今人根据《山海经》复原的《帝禹山河图》)。

2 《八索》

八索,就是八卦。最早的时候,八卦是用数字代表爻的。但先民不是随时都能找到记录数字的工具并进行占卦的,夏禹受到洛书的启发,将八卦的逻辑特征抽象出来,把当时对世界的最新认识融合进八卦系统中,并用八条绳索,通过结绳记事的方式表达出来。在阿坝的藏族人那里,至今还流传着“八索占”,凉山的彝族人那里,流传着“雷夫孜占”,也是一种八卦占,见下图彝族的八卦图以及八索(这种类似阴阳爻符号的记录,应该是比较晚期才可能出现的):


3 《八索》与夏代《连山易》

相传夏代主要用的是《连山易》。这是因为随着治水的进行,大禹掌握了比虞舜更加有力量的组织力与人心拥戴。同时夏历也纠正了之前伏羲、神农、黄帝、颛顼、唐尧时期历法的种种不足,成为了当时最精确的历法,使得大禹有了最强的代理上天公布时间的权力,这样大禹就有了改朝换代的理由、正当性以及人心基础(古人视之为“天命”)。

为了改变旧的传位制度体系,大禹需要重新建立一套话语体系,以及新的意识形态。因此,从黄帝时代流传下来的《归藏易》就不能再用了,得改回《连山易》。但是《连山易》也需要修改,需要把《归藏易》的成果以及最新的成果都结合进来,这样才能更加名正言顺,这就是大禹做《八索》的背景。

《归藏易》八卦图中,八个卦象分别为用天、地、木、风、火、水、山、金来代表,已经将五行中的四个吸收进来,但缺少代表土的卦,而且方位上并没有体现黄帝所创制的五行代表五方的含义。因此在这个基础上可以更进一步将五行归一化,将代表金木水火的兑震坎离四卦(正是《归藏易》六日七分图,上图,里被隐藏的四卦)放在东西南北四个正位。同时洛书和太乙九宫的结合,使得当时的人产生了天帝“太一生水”的概念,因此代表水的坎卦应该在北方。这样就可以确定四个卦的卦序(见下第三张图)。


另外,神农所做的《连山易》卦序,乃是父/母、少、中、长的顺序,黄帝所做的《归藏易》卦序,是父/母、长、中、少的顺序,因此大禹所做卦序应该有所不同,可以遵循父/母、中、少、长的卦序。因此代表父的乾卦和代表少男的艮卦的位置也可以确定,如上面左图。这样就剩最后两卦坤、巽的位置有待确定了。由于艮代表山,山是土的特征,坤代表地,地也是土的特征,因此坤的位置应该与艮相对,剩下巽的位置就确定了。这样巽在东南,乾在西北,分别有木和金的方位特征,因此也将其赋予两卦。这样就完完全全的把五行和八卦内在的结合起来了。最后再将九宫和洛书也结合进去,这样就得到了著名的“后天八卦图”(八索卦图)!




这个图里以五行为核心逻辑,家庭关系上,男女各占半边,如果取父母相对、长男少女相对、中男中女相对、少男长女相对,这样形成的模式,与先天八卦里的模式仍然相同,因此是个比较理想的模型,所以后人用“后天八卦”这个与“先天八卦”同样量级的称呼来指代夏禹的“八索卦图”:


后世所传后天八卦是文王所做,但这个说法是宋朝人邵雍提出来的,在此之前没有任何文献提到文王作后天八卦。在《古三坟·形坟》里提到的乾坤易,其卦序为“乾坤离坎艮兑震巽”,正是父/母、中、少、长的顺序,但由于之前闻所未闻,被当作是伪作。前述已知《古三坟》里的连山易和归藏易卦序不是伪造,因此这个乾坤易的卦序,有可能是在后天八卦之前的另一种过渡性卦序,后被废弃不用。

《周易·系辞》里曾经提到:“帝出乎震,齐乎巽,相见乎离,致役乎坤,说言乎兑,战乎乾,劳乎坎,成言乎艮。”晋朝的干宝等人认为,这个是出自夏代《连山易》的卦序。这句话所说的,正是对北极星天帝乘天车北斗从东方开始游宫一周,并结合了卦象进行了拟人化的描述,见下图:


殷墟小屯南地甲骨里的四卦龟甲,“巽”、“乾”、“坤”三卦在后天八卦位,“涣”在“重八宫”的艮宫方位。就是说,殷墟时期的王室大巫不但懂后天八卦,而且有发达的八宫观念了。近年来,清华大学收藏了一批战国时期的竹简,其中有一篇《筮法》,内容就是利用六十四卦进行占卦和对卦爻进行解读的。


在《筮法》里誊录了一幅八卦图(下图),其卦序几乎就是后天八卦的卦序,但离坎两卦位置相反。从内容看,尚未将五行的问题完全解决,因此可能是后天八卦的最后过渡形态(真正的后天八卦只有周王室与鲁国才有)。如果后天八卦是周文王所做,那么这里的八卦图至少也在周朝之前。


再者,大多数人认为,夏代的《连山易》是从艮卦起首,依次为震、巽、离、坤、兑、乾、坎,而这正是后天八卦的卦序。帛书《周易》出土时,有孔子对坤卦里东北和西南的解释与之相呼应:“岁之义,始于东北,成于西南”,若以后天八卦来看,正是起于艮卦(立春),终于坤卦(立秋)。说明当时认为的夏代以艮起首的卦序,正是八索卦序(后天八卦)。

以上种种都可以推翻周文王做后天八卦的说法,结合上面的论述,后天八卦极有可能就是夏禹所做。但夏禹之时,应该没有“后天八卦”的名称,当时应该统一称呼为“八索卦图”,后天八卦的称呼当是周文王所赋予。换句话说,周文王只是把已经存在的卦图给改了个名字,叫“后天八卦”,这就是传说中的文王作后天八卦。

和《归藏易》一样,夏代的《连山易》在唐朝时候失传了,但是却在神农部落流传了数千年,今天仍然能见到其痕迹。在今天神农后羿水族的巫师家族,有水书《连山蜴》,而从字源看,蜴和易同源,以此可以窥见《连山易》的样貌。2005年水族巫师的后代谢朝海将其家族中流传了数千年的水书《连山蜴》捐献给了贵州民族博物馆,并且说明连山易的用卦就是汉族所说的后天八卦!见下图(第一排右图为水书后天八卦图,第二排左图为水书文字写的先天后天八卦图,外圈为后天八卦,注意其左上角为离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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